更新时间:2011-11-06
凤仪匆匆忙忙地从“名贵家族”的店里钻出来,抱着孙令麒订制给向淼的礼物,就准备招呼个黄包车往向府去。这个时候的大街,正要带着北平人进入一天当中最喧嚣最放松的时间,夜晚的到来,也带来了一片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行人,电车,黄包车,还有老爷车,穿梭避让,好像时空在交织一样的混乱,而这片混乱中,却又隐隐显现着有迹可循的秩序。一个王朝消失了,但在它曾经的土地上,还时时会看到它存在过的痕迹,难以磨灭,这就是历史的证据,不可毁灭,不可篡改,更不得亵渎。
凤仪在马路的一端,被车流人流夹击着总过不去,急得直跺脚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她皱眉中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老爷车,横冲直撞地就过来了。两旁的行人纷纷朝路两旁躲避,引起阵阵骚乱。
忽然一定睛,看到自己斜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大把鲜花,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被鸣笛声吓到了,立在马路中央动弹不得。眼瞅着那辆老爷车就开过来了,凤仪立时不顾其他把手里的礼盒朝路边一扔,迅速跑过去一把将小孩子抱在怀里,然后立即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黑色的汽车急忙刹车,但很明显已经控制不住之前急速行驶的庞大身躯,这时一阵更加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电光火石间摩擦的声音,随着两道乌黑的散发着汽油味的车轮印深深压在马路上,车,停住了,将小孩子慌乱中扔下的玫瑰花轧地“横尸满地”,惨不忍睹,在每一片被轧得面目全非的花瓣上,都仿佛飘走了一个花的幽灵,在控诉着残忍的罪行。
抱着小男孩在马路边刚刚站稳脚的凤仪,还未从刚才这一幕中定下神来,周围的路人也都大松一口气,纷纷用赞叹的眼光看向这位“勇猛”的小姐,并且指责这辆车的主人,竟敢在闹市区最繁华的街上横行霸道,草菅人命。
“啪!”车门被下来的司机打开了,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从上面下来,直奔凤仪而去。
“个臭娘们儿,不要命了你!居然敢拦本公子的车?!”来者满身烟味,头发不知抹了多少油全部向后梳去,油光粉面,出言不逊。
凤仪被他张口就开骂给惊住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用手护住了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还有这个贱犊子!看到本少爷的车还不滚远点!居然胆大包天要硬闯?!我倒看看你有几条贱命啊!”说着,他竟然上前狠狠地戳了戳小孩的脑门,恐惧的小孩哇啦一下就哭了。
“干什么啊你!”缓过劲来的凤仪,看到面前的恶徒如此嚣张,顿时怒向胆边生,一抬手将那男人的胳膊打落。“你差点撞了人你居然还占理了?!要不你现在给本小姐躺那儿去装死,让本小姐教教你怎么扮恶人啊!”凤仪咬牙切齿地回击道。
“哟,这小娘们嘴倒是不饶人啊!”男人歪着嘴,阴险地笑了笑,“看来,她是个乡下妞儿,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啊。”这句话像是说给后面的跟班听的。
乡下来的?凤仪心里冷笑一声,就单单她身上这件从俄国买来的貂绒披肩,就能买好几辆这种老爷车了,这个人居然看不出来,哼,那就好对付了!
“告诉你,北平市警察局赵局长,是我舅舅。”他弯下腰,在凤仪耳边,响亮地自报家门。
“哟,我以为是谁呢,一个区区警察局长的,外甥,也敢撒野?!”凤仪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气得这个男人顿时面色通红,怒火丛生。
“个小骚货,居然不识好歹?!信不信本公子,”说着抬手就要朝凤仪的方向一巴掌扇过来。
“哎?慢着,”凤仪敏捷地抵住他就要落下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不知道这位外甥有没有听说过,‘流水的地方官,铁打的孙万贯’啊?”说罢,将一个犀利的眼神悠悠地抛向了这个男人。
瞬间,他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就僵住了,然后一脸白痴像,好像在回味这句话背后的引申义,逐渐,他的脸色开始布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有些心慌地看着眼前这位悠然自得的姑娘,都不顾的被叫了一声外甥,片刻,转身回到车上,冲司机吼了句,“走”,落荒而逃。
如果他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他万万不敢如此出言不逊地欺负孙逢耀的女儿,两天后,他那舅舅赵局长拎着他就到孙府去道歉了,左一句孽子右一句不忠不孝地给孙逢耀赔罪,狼狈的这位公子哥儿,以后再也不敢嚣张了。
人群渐渐散去,不过还在津津乐道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凤仪松了口气,完全没有注意,隐没于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然后欣赏地笑了笑。
“吓着了没?”凤仪立刻蹲下,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小孩子。
“谢谢姐姐。”他揉了揉眼睛,抹干了挂在眼角的几滴眼泪,然后看向马路中央,零落一地的玫瑰花,也逐渐被过往的人群踩得稀巴烂。
“我的花,我师父回去一定会骂我的,他会不让我吃饭的。”说着隐约又抽泣了起来。凤仪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遗憾得看向自己飞出去也已被碰碎的礼物,那是一对蓝田玉的合卺酒杯,送给新婚的向淼夫妇的礼物,莹莹的白玉,连破碎,都那么优雅而高贵地散落一地。
“我的礼物,我哥哥回去一定骂死我了。”不由吐了口怨气,她看着眼下这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心生不忍,她知道如果小孩就这样回去,会受到什么样的虐待,所以,“来,不哭了,姐姐再去给你买一大束花好吗?”
小孩再次揉了揉眼睛,天真地看向凤仪,“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当然了。”凤仪也不管自己的礼物已经归西,她坚定地牵起小孩子的手,朝着对面一家花店走过去,她知道,现在自己是小花童唯一的依靠,只有她能保证这可怜的孩子今晚能有口饱饭吃。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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