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多……不说这些了,趁我现在还有精神,我们且说正经事吧。”
“公主指的是今日之事?”
萧紫衣低低咳了几声,笑道:“云公子不会真的以为,今日围攻我们的是唐门中人吧。”
云中轩略一思索:“我瞧黑衣人出手伤你的那一招,所用的武功正是四川唐门一派,况且,那人武功虽不甚高,用毒手法却极高明,公主不是也说此事与四川唐门脱不了干系吗?”
萧紫衣微微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方才我在帐中仔细想过,此中疑点颇多。”
“云公子想想,我们此来,虽然未曾声张,但耶律图何等样人,关外谁人不知,芙蓉教训过的那些马贼,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报复,更不用说趁耶律图离开之际,大举来袭了。那黑衣人知道芙蓉曾与马贼交过手,便借马贼之势,待到耶律图率人离开,又做出来袭之势,引得白师兄他们前去,种种算计,何等慎密,可是围攻我们的那些黑衣人却极为不堪,一击即去,费了偌大周张,想对你和苏姑娘不利,定然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略一交手便急急退去?就算他被我震伤,可是他身后还有那些黑衣人可以仗持,真正动起手来,我们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公主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走,为的就是要让我们以为他们是唐门的人?”
“不错,他们故意用唐门之毒,又用唐门的招数来对付我们,为的便是让我们相信……”
她又咳了几声,对云中轩笑道:“他们自然知道,以他们的武功,绝不会是白衣公子的对手,而武林四大世家,一向同荣辱,共进退,若是知道唐门要算计你和苏姑娘,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便有些喘息,声音也越发低弱下去:“况且,他身后那些黑衣人中,有数人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也未曾动弹一下,身体僵直,倒似木头一般,唐门虽然善于用毒,却还没有如此手法,我看那倒似苗疆一带的用盅之术。”
云中轩见她面色愈来愈苍白,说话间气息也弱了许多,便道:“公主还是先休息吧,我们改日再谈不迟。”
萧紫衣摇摇头,低低道:“我听闻中原三月后会举行武林大会,推选新任武林盟主,我猜想,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定然是与此事有关。”
她略扬起头看向云中轩:“我知公子好友是此次武林盟主呼声极高之人,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既然已筹谋良久,业已开始行动,断不会只此一次,公子不可大意。”
她这一番话说完,已是气息率乱,微微低喘。
云中轩犹豫了一下,低低道声:“请恕在下无礼。”
伸出右掌,缓缓贴在萧紫衣背上,用真力助她调息。
萧紫衣确实力竭,当下也不再说话,只微微阖目调息。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云中轩只觉暗香袭人,不觉看了萧紫衣一眼,只见她斜倚在毡毯中,拥着薄被,鬃发微乱,几抹凌散的青丝轻拂脸庞,呼吸之间娇喘微微,衬着冰肌玉肤,显得娇怯不胜,楚楚可怜。
云中轩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想了想,方道:“公主似乎对中原武林极为熟悉?”
萧紫衣睁开双目,看着云中轩。
云中轩只觉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着极深的情绪,似乎一直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萧紫衣忽然轻轻一笑:“云公子的意思,中原武林越乱,紫衣便应该越高兴才对,是不是?”
云中轩轻咳一声,道:“在下并无此意。”
萧紫衣浅笑道:“公子说得不错,辽宋两国世仇,中原武林有事,朝堂也必受波及,紫衣身为辽国公主,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怎还会如此好心提醒公子?说不定这只是紫衣所使的苦肉计呢。”
云中轩微微苦笑,有心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萧紫衣说得刻薄,但仔细想来,自己内心深处何尝没有怀疑?
只是给萧紫衣以如此轻淡的口吻道破,想到她累次相助自己,自己却如此怀疑她,心中不禁又是尴尬,又有些惭愧。
萧紫衣见他神色已知他心中所想,忽然轻叹一声:“公子所想其实也没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中原武林斗得越厉害,与我辽国岂不是越有益处。紫衣所做一切,只不过是为自己罢了,”
云中轩见萧紫衣叹息之后,脸上浮现出一种萧索的神情,话里虽没有刻意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带着冷淡的疏离,仿佛一瞬之间,便与其相距千里之外。
他道:“云中轩唐突,公主见谅,公主有伤有身,实在不宜动怒。”
萧紫衣正待说什么,忽然一阵剧烈的低咳几声,忽然身子一软,便向后倒下去。
云中轩下意识地用手一扶,竟将她抱了个满怀,不由大吃一惊,欲将手缩回,又恐她会摔下去,只好一动不动。伸手探她脉息,知道她只是急怒攻心,引发伤势,虽然昏迷,好在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心焦之下不觉得,此时一放松下来,但觉怀中软玉温香,再低头,见怀中人儿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竟与月依依一般无二。
心中感慨万千,她这般娇娇怯怯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想要保护于她,谁又会想到如此弱不禁风的一个美人儿不但身怀绝技,而且还冰雪聪明,不动声色中,对武林动态已是尽收眼底?
她的容貌虽然与月依依极象,但此时的云中轩却已不会觉得她便是月依依了。如果月依依当年有她一半心计,又何至于有日后的惨剧?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