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本来是坐无虚席,刚才见有人闹事,大多结帐走了,看着满屋狼籍,少妇叹了一口气,向二人走来。
“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唐棠好了,谢谢你帮我解围,”妩媚少妇冲着贾铭世一笑,扭头对服务员说,“给这桌加个菜。”
“唐棠?”贾铭世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却是嗡的一声,唐棠,唐棠,贾铭世念叨了几句,急急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欣儿?”
少妇点头,有些迷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贾铭世苦笑一下,我,我当然知道,她,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吗?只是,是梦里的女朋友,今生却再无缘分,她,她今年应该六岁,应该,应该很可爱吧?
贾铭世思潮起伏,如痴如醉,直到柳厂长拍他肩膀才猛地警醒,却听柳厂长凑到自己耳边道:“贾书记,这娘们不错呀!嘿嘿!”
正说着话,小赵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
也许是太急,小赵见到贾铭世时,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惹得贾铭世恨不得端起半怀酒倒进他的嘴里。小赵终于缓过气来告诉贾铭世,昨天夜里,鹿头山下的鹿头村发生了泥石流,其中一个百来人口的垸子几乎完全被毁,死伤的人和牲畜还没有准确统计,仅报信的人亲眼见到的就有好几十。
贾铭世头顶一下子麻了,血气阻在那儿,仿佛要涨破头皮。
贾铭世望了望初露的骄阳,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山里就是这样,隔着一道山梁,一边暴雨成灾,一边赤地遍野。
贾铭世拉着小赵往镇委大院跑,只几分钟时候心里就有了主意,进大门后他吩咐小赵将昨晚扣下来的四万块钱全部拿出来,同时大声吆喝,让镇里在家的干部一律作好准备,十分钟后随他出发去救灾,只留小赵一个人上传下达。
十分钟以后,全镇的干部都出动了。贾铭世带上赵镇长、春到和李妙玉,还有别外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挤着坐上吉普车在头里走了。
路过派出所时,他让司机小许停下车,自己跳下去找到黄所长,要他派两个人去帮助维护治安。黄所长听了情况后,连忙叫全所的人将自备的干粮与治外伤的药全都拿出来交给他,然后骑上那辆旧三轮摩托,亲自往灾区赶。
黄所长的做法提醒了贾铭世,他让春到下车返回去,协助小赵通知镇上各部门单位,轮流做些熟食送到山里,同时动员镇上的人将自家的旧衣旧物捐献出来。
黄所长的三轮摩托拉着警报在前开道,半路上果然见到路旁的河里在涨着浊水。
被泥石流袭击过的村庄田野真是不忍目睹,半夜里从家里仓皇逃出来的人们,多数只穿着一条裤衩。失去衣服遮护的女人们全都挤成一团躲在一处山凹里,高高低低、一声接一声地哭着。男人们望着面目全非的垸子,一声不吭地怔在那里。天上还在下着雨,泥泞在男人女人那裸露的身体上流淌着。
贾铭世记得垸子附近有所小学,就想将灾民转移到学校里去躲一躲,他淌过齐腰深的泥泞过去看时,才发现学校已被毁得干干净净。就连学校操场边的一棵有八百年树龄的古银杏,也被连根拔起,抛到很远的一处山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