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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话 困闷境语莺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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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双略有色变的眸子间的目光沒有移开,复又徐徐讥诮,声波却沉:“无论你是才人还是嫔妃……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下流胚子贱婢花魁!”渐次着重,音色逼仄下去的时候,碎玉银牙咬得铮铮作响。

    我这话说的委实重、也委实沒气度、甚至沒矜持,但正对着语莺这么张搅了我的局、陷我于许多不义许多麻烦境地的令我讨厌的脸,再恶毒阴损的登不得丝毫台面儿的话,我都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忍不住的蹦出來了。

    果然语莺在我这一通损戾的言语、并着讥诮的神情这么通双重的逼仄之下,那一张面目眼见着就发生了渐次的变化。

    我心里明白,每个人都有一道只恨不得抹去记忆、更不能叫外人说道起來的阴霾过往,对于眼前这个圣宠新得、好容易改了命途走上春风道的芷才人來说,最最不能被触碰的就是那段红香阁里的过往……

    我不是个喜欢往狠里把凡事都做得太尽太绝的人,但此刻看着她这么被我一句话就逼到了死角里、狠戳痛处瞬间就沒了全部锋芒的模样,心里却有一股极其邪恶而不该的、说不出的快意……

    但她面上这通明显就要凋零不支、恼羞成怒的神色幻化只维持了须臾,顺着已经铮然沒落入了晚霞深处、投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斜阳映照,她一张娆丽娇面融了斑驳的碎金,就在这时神绪略定,如花妃唇扯了温弧:“那又如何!”声息亦变得低迷而缓慢:“我亦永远不会忘记,是谁持着天大的胆子把我带进了这美丽的皇宫、又要我教授一身的青楼媚术……”于此唇兮一转、声波渐糯,她一双若兮的眸子半眯起來,好似隔花穿雾一般定格在我微显凌乱的眉目间:“即便那个人她天生命贱,自以为会因心头对我的恨意而有朝一日不惜说出这一切,在揭穿我身份、要我不得好活的同时,抱定于我同归于尽的心思……也只怕早在这之前,那个人她已经变成了一只冤鬼……”最后一个尾音打起徐徐的余韵,这时的语莺忽地变得魅惑而带着一股不祥,好似永夜梦半时倏忽一下露出狰狞面孔、獠牙青面的女鬼化相。

    看得我面上微有凌乱。

    她对着我入目片刻,忽地便朗朗的笑了起來,轻姿慢态道不尽心头畅然之意。

    她方才那一席话里带着公然的威胁,但这样的威胁在令我一燥之余,也只能让我哂笑她是有多自不量力,我勾唇亦起一冷笑,一双眸子软媚潋滟:“才人错了!”音波有意轻佻开來,黛眉略抬:“命贱的是你,至于我嘛……”于此抬步缓至她肩胛一侧,对着她耳畔,扬首抬颚幽幽然呵出口气,音若徐徐过谷山风:“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结果了!”

    我这话夹一股徐徐的邪气,被这蒸凉一脉晚风一个涣散就更是邪气昭著,诚是威胁,但这威胁也足以令她打个颤抖。

    这般四下无人、天色眼见又要放黑、且她还是只身一个人过來的,若我当真想把她扼了喉咙掐死,这可真真就是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

    “啪”地一声清脆的响,接连我半个脸都火辣辣的疼,因得意而有些忘形的神色跟着猛一落回,适发现我是叫语莺手掌一抬赏了记耳光。

    神绪一时发懵,语莺已然眉目凌厉、唇兮狠咬:“本才人就要你看清楚,你自个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字句逼仄且森森发寒。

    “呵,好一个‘自个现下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沒來得及转回懵住的神智,身后又一嗓女声含利带讥又噙笑的在这当口腾然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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