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着满殿燃起的绰约苏合香雾霭,目之所及处便染就了如云如雾的斑驳气息,隔过这一层惝恍的视野、并着石青色缭绫开合帘幕看过去,端坐于绣墩的陛下此时这一张面孔有些发沉,且那神情近趋于冷漠,又觉肃穆的厉害。
顺着入室小风缓缓萦索,满殿烛影水波涟漪般曳曳晃动,明灭里又见他提起小箸探向玉盘里,但就在一块儿莲子栗蓉糕的上方到底停住,复又重将筷子收回來,往下放回了原处。
有烛蕊凌空“啪”的打了个结,微小的声音在此刻偏于寂静的夜色间被夸张的扩大了很多倍,充斥耳膜就觉的有些发刺。
“陛下,怎么今儿这些个甜点不对陛下的口味!”一旁蓉妃继续做了温香解语花,微侧首潋滟眸光问得徐徐关切。
皇上又是一叹,后抬目有心无心扫了蓉妃一眼:“朕已命人四处搜寻那狐仙的影子,但一无所获!”于此猝地一下目色愈沉,并着抬手一把擒起蓉妃柔弱的下颚。
躲在屏风一角之后的我看得周身一颤,这突如其來的举动叫我顿觉惶恐。
帘幕其里坐在皇上身边的蓉妃也甫地无措,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借夜光与烛影斑驳出的不明不暗光影,瞧见蓉妃那素净的面孔在这一瞬微起错愕。
“陛下!”但即而很快便又掩住这须臾的慌神,蓉妃启口软糯,声息平和、一如这面孔间流转出的不卑不亢冷眼相对。
一个柔弱女人摆出这样冰俏淡然的姿态,总也最容易就引起男人内里心弦的一拨弄,这姿态看得我下意识一慑,一时竟连对龙颜的怯怕都被蓉妃如此气度、如此阵势给猛就压制了去。
其实这个姿态拿捏的简单,但蓉妃王冉的许多好处便在于此,她真个有如月晓风清间成阵荷塘里对着月华、静水、清风开得最盛最美也最招摇的一朵芙蓉花,她的招摇不在于刻意的作弄、而在于由内入骨不经意的天然发散,这份冷静自持、这份不媚俗也不俯就,即便是贵为国君帝子、藩王诸侯,她就在那里,盛放着她的盛放、绰约着她的绰约,沒有人能够直视她的锋芒,这与生俱來的自然高贵充斥满了心房……
但皇上与蓉妃的接触毕竟已不是一日两日,再怎般仙子样的丽人就这么伴在身边大好几载的过去,也会在岁月的磨洗间失去了许多最初的怦然心动、与沉淀入心的一份欣赏,如此,蓉妃这样的姿态他已见过多次,此时此刻便沒有怎样波澜过他的心房:“爱妃!”他一双龙眸直对着同样与她淡然直视的蓉妃,启口的语气不见愠怒也沒有欢喜:“那白狐仙子现在何处,朕要你告诉朕!”不高不低,逼仄却天成。
这來自君王的一股跋扈与不容置疑,好似一股秋风倏然一下照着我心口就拂过去,心弦陡一蜷曲,冷汗顺额头涔涔的往下淌……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早该知道这一切都是蓉妃的筹谋,但他在兴致尚未磨灭时便愿意陪着她、陪着我们一起玩儿下去,那当下又骤地來了这么一出,这对蓉妃的诘问……皇上,他是不愿继续这场太过幼稚的局,他那最初时的一抹因新奇而起的兴致已经渐趋落下去,此时此刻便生就一种被算计甚至利用的不悦感,便要新恨旧账连本儿带利一起清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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