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在东宫门之外,我足足行了三炷香的时辰才到,日头尚未到苍穹之顶,我微微歇了一口气,举目朝着人多的地方远眺而去。
却是寻遍了,也未瞧见陆景候一向醒目的身形。
我心里空落落一片,苦着脸缓缓倚靠在了身后的宫墙之上。
“苏苏!”
我听见是王喜的声音,心中澎湃着一阵狂喜,转面便欲问他,他却是了然一笑,朝身后一方指道:“陆公子正在那处,陛下知道他心不在焉,也料到你定会來寻他,便暗中让我过來接你!”
女帝一向都是料事如神,可有何时是料错过了的。
“陛下……怎么知道我其实并沒有死……”我垂下眼:“那日她分明也去淑玉宫了的,还有你,你后來送别陆景候时,也在说着我已死,让陆景候好好念着……”
“你年纪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他轻轻一笑,又是一叹:“哎呀,其实人活得久了,看的事情也都通透许多,往往这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也都是自己在一个人孤独地唱着戏罢了!”
他话里有些禅意,我听不太懂,他却是将我轻轻一带,我转过这一路的宫墙,入目果真是陆景候白衣墨发地立着,似在低语,又似在聆听女帝所讲。
我去时已经被女帝注意到,许久未见了,她也是瘦了不少,眉眼里被岁月留下了细微的痕迹,她竟是朝我和善一笑,转面又朝陆景候说了一句话,我未听清,却是见陆景候拱手一让,往一边退下了。
他临走时朝我遥遥望來,我的心神魂魄都要被那一眼吸走,愣愣要迈步跟着他去,女帝却是唤了我道:“朕让他在别处候你,你过來,与朕说说话!”
我怔然抬眸去看她,她举手投足里远远隐去了昔日的帝王之气,似一位最平凡不过的长辈在对晚辈谆谆教导之前,露出最平和的笑意來:“怎的!”
我依旧是忘不了,正是她害得我与陆景候分离许久,一时间踌躇不欲上前,她微微凛然:“朕在与你说话,为何不应!”
我慌了神,连忙迎上去,垂眉拱手,还是如以往身为女官时的态势与她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她缓缓笑了一下:“也不怪朕平时对臣子那般严厉,便是你,也要朕吓唬着才肯听话!”
我心神一滞,并不敢吱声,她挥袖了抬起手來,远远指向校场那方:“你的郡马爷,给朕带了不少兵马來,朕令人点过,足足有五千,他这般倾力相付,果真是打算安生和你过一辈子了!”
我忙小声应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与他俱是有归隐山林之志,如今天下太平,正是将从前兵马献给陛下,也好赎了从前起兵的罪孽!”
“哦!”她微微有些怔然:“说撤便撤,可不像他的性子!”
“斗得久了也会累,恕微臣忤逆直言!”我低低道:“况他从來都是有许多牵绊,不能放手,故而一直及不上与陛下比肩的位置,他若是沒了我,或许不至于受那段苦!”
女帝自然知道我指的是陆景候战败被圈禁于宗人府,她双眸有些迷离地看向远方:“这便是朕,为何一直不忍杀你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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