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宫人忙近前劝阻,在一片嘈嘈焦焦的人声之中,太平把心绪压了一压、将心头那股子闷郁的焦躁敛了几敛。颔首时不经意的看到地上那被自己撕毁的仕女图,原本精细雅致的工笔就这样化为了砖石地上的碎屑,真是一场天降横祸,无比委屈、凄惶的可怜!
由眼及心,太平起了一股子痴意。心道着,或许我跟你的区别便在于此,你若有灵识,一定总想着从那死沉的画卷里走出來,躬自体验这片浮华的盛世、将世间百态阅尽览尽;而我却总想走进去一片无扰的画里世界,避开这平素里无形的许多纷扰、摆脱这从一出生起便被牢牢套在身上的一道枷锁……一滴胭脂泪不期然的溢了丹凤眸子,想着想着,太平不觉落泪。
咄咄的氛围随着太平公主的缄默声息、无言落泪,而在这一瞬有了些许平复。但这样生就出的静谧仍然使人心觉逼仄。
外面儿的响动是如此之大,正在披香殿中礼佛的武后自然有所察觉。这时忽见那连着内里小堂的进深处一道湘帘被挑起來,夹着一股撩拨鼻息的檀木香气,武后缓步雍容、自内向外徐徐而行。
因身处逆光,太平抬目时并沒有看清母亲面上挂着怎样的神情,她定定的看着母亲逐步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旋即母亲展袖挥手
、不动声色的将身边这一干宫人退了出去,独留下上官婉儿随侍身侧:“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那精光流盼的凤眸对着太平一睥睨,猝不及防的持着平缓的调子问了一句。
听口吻并不能辩驳出武后的喜怒,但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太平可以瞧出母亲面上的神色,那姿态依旧是如素的潭水般深沉难测。
思绪打了个迂回,出神的太平猛地将念头拉回來,适才意识到母亲在跟自己说话,便被母亲身上那天然的气场给震的起了个下意识的惊蛰!但恍惚只有须臾,她极快的平息敛气:“母亲,您的心当真就那样狠那样决绝!”不是问句,冷冷的对着武后吐了这么一句,丹凤眸里好似沉淀了冰雪一样冷的瘆人!
武后眉目微定,眼瞧着女儿一改素日那样温顺柔顺的许多常态,沒有行礼觐见、且出口的句子无情又直接。她心里便有了个了然,知道太平此遭进宫直奔披香殿是为了薛绍的事情。
但武后不想跟太平多做解释,她所行所做每一件事都自然有着自己的精准打算、铺垫着自己的一通筹谋,懂与不懂那是太平的事情,而如果桩桩件件都去解释,她委实沒那个闲工夫!更况且太平是她的女儿,若太平连这点儿心思都领悟不透、这般取舍都狠心不得,那还怎么配得上这当朝嫡出公主、第一公主的身份?
武后沒有因女儿的异样而扰乱了自性的平和,她立定身子,淡淡的瞧了眼与自己相聚咫尺的小女儿,尔后微扬了细长的眉弯轻轻一笑:“令月,你说的什么话,母亲听不懂。”语气不逼仄,轻描淡写、形若无事。不,在她心里本也就无甚事。
“不懂?”这话才一传进太平的耳朵里,登地唇畔就起了一抹自嘲般的讪笑。太平略略将面目转向一旁、错开了母亲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对,我忘记了,伪装可是母亲的强项呢……”这时的她已经过于紊乱,说什么做什么全都沒过心也沒走脑,顺口就是这么一句。
武后心下一哂。
这时太平那心念又被堆叠至一个高峰,她铮然一转身,又向母亲这边儿行了几步,抬手顺势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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