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兮?路漫兮?睡了么?”,艳子轻声问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贯穿整个宿舍。我怎么能够睡得着。就在刚刚整个宿舍楼还是一片骚动,就连最贪睡的红淑恐怕此刻也失去了睡意吧。但我并没有开口,想来周丽也不愿多说话。艳子等了半响,见没什么回应,觉得无趣,便也不再言语。
“红淑,昨天中文系有人自杀了,知道吗?”一大早艳子便嚷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要迫不及待的宣告一翻。
“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楼跟炸了锅似的。”红淑很不满的嘟囔道,含混的声音中夹着浓浓的困意。“害得我昨晚都没有睡好……”,接着便拖了长长的哈欠,翻个身。
“那男生死了没有?”周丽忽的冒出了一句。
“六楼,活的了么?”红淑立刻来了兴致,连困意也不见了。
“知不知道是为什么?”艳子一骨碌的坐起来,蓬乱的头发炸成一片,根根向上竖着,夜叉触了电似的。但幸而是齐耳的短发,这才不显的有多骇人。
“还能为了什么?”我探头斜了她一眼:“无非是爱情伤,工作愁呗……”
“一句话:80后的亚历山大!”周丽长长的叹了口气,余音绕在半空,不只是为了那个男生还是为了自己。
“没事儿,我们是90后。”红淑有些**的笑笑。
“有区别吗?”话刚出口,我就有些懊悔,不该这么泼她冷水。
“额,好像没有……”,艳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但红淑却不再说话。我坐起身来,再也没有了困意,身下的床板吱吱作响,随时要断裂了一样。
一缕橘红的太阳透过门的缝隙斜射在宿舍中央的长方条形桌上。光柱里灰尘清晰可见,上下跳动着然后又落到桌布上。灰白桌布上印着深褐色的不知名的碎花,上面密密麻麻摆着许多杯子,镜子之类的东西,一角还摞着几本书,让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拥乱不堪。粉白的墙壁上钉着几颗钉子,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包,门后是一纵排柜子,柜门全都闭着,像是里面藏了什么秘密怕人知道。四张床铺两两相对各自贴了墙站着,正对门的后墙是一扇大窗,黄色的窗帘映着光倒给这小小的居所里添了一份暖意。
这是正式开学的第二个星期,九月的天还是热的厉害,但幸好军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下床将窗帘猛地拉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呀,天都大亮了,几点了?是不是晚了?”红淑立刻叫了起来。
“什么晚了?”我紧盯着她,有些不知所以。
“上课呀”说着她跳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整理自己。
“哧――”,我不禁笑出声来。
“上课?”周丽皱着眉问了一句,像是谁跟她开了个半真不假的玩笑。
“呀,呀,呀”,艳子一边开门一边用京腔唱了起来:“刻苦学习的――娃――”。那‘的’字拖得特别的长,唱到‘娃’字时便用手指着红淑的鼻尖轻轻一点,随即大笑起来。
“今天周六,姐姐。”我摇摇头,顺手拉开窗子。晨风便立刻发现了缝隙迎面扑来。早上的风异常的清爽,门窗互通,扫尽了室内一夜浊气。
“哦!”红淑长嘘一口气,跌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直盯着桌上的玻璃杯,迎着光看去,乌黑的眸子里像是泛着泪花。嘴唇紧闭,圆而微胖的脸上时刻像涂了胭脂一样红,给人的感觉像是醉汉喝醉了酒或是挑夫跑累了路的情景。
“怎么了?多这么久了,还没从高三党过渡过来?”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嘲谑似的问道。
“不是!”红淑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又紧盯着那只玻璃保温杯,皱着眉头半响不再说话。那是只很普通的玻璃保温杯,银灰色的盖子,杯子里装着小半杯水,由于是昨晚倒进去的,现在已经冷掉了。
“想什么呢?”我拉了凳子在她面前坐下。
“唉――”,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使劲的摇摇头。
“你再叹,太阳都要被叹下去了。”我有些不满她的欲言又止,便站起身来准备下楼买早点。
“漫兮……”红淑忽然叫住我。
“干嘛?”我停在门口斜了她一眼。
“哦……没事,你下去吧。”
“等等我。”周丽笑嘻嘻的跑过来挽了我的手,离开宿舍的瞬间,我又瞥了红淑一眼。她依旧坐在那儿盯着玻璃杯,一脸的愁容,齐肩的乌发乱散着,整个人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上下起伏的胸口会提醒你,她还是个活物。
“这么乐,什么喜事啊?”我看着周丽随口问道。
“呵呵,乐不好么?”周丽依旧笑嘻嘻的。
“当然好啦。笑一笑十年少嘛!”,我也有些被她感染了。“对了。艳子一大早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接她男朋友了呗。”
“她男朋友?今天过来?之前也没听她说呀。”
“嗯,以前高中同学”,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她男朋友超帅的,怕是讲了没安全感吧。”
“……”我很无语的瘪瘪嘴。
“哈,开玩笑的。”周丽俏皮的笑笑:“对了,红淑怎么了?”
“不知道!”我摇摇头:“问她也不说。”
周丽撇撇嘴,使原本就薄的双唇就剩下一条红线,横贴在苍白枯瘦的脸上。她忽而又将细眉拧成一团,两只不大的眼睛又更显小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起起落落,整个人单薄的弱不禁风,给人一种病态。
周末的校园总显得空落落的,越过头顶的太阳刺眼的眼睛生疼。周丽张开双臂,深深吸着空气,很久才恋恋不舍的吐出一口,一脸的平静,很享受的样子。而那张苍白的却并没有因此多出一道光晕,但眼睛里却射出了兴奋:“风和日丽呀。”她说了一句。
“嗯”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了昨晚跳楼的那个男生,心中便有种莫名的惋惜,我抬头看看宿舍楼,从一层向上数着直到六楼的高度。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思绪便中断了,我以为是周丽:“你……”话还未出口,便被眼前高大的身影挡了回去。
“这么走路,也不怕撞到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
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抬头看看他,小麦的肤色,浓眉下是一双乌黑的眼睛,阳光而刚毅的脸颊迎着侧光显出明晰的线条一身黑色的运动衣使原本就高挑的身形更显的挺拔。他盯着我,嘴角露出好看的笑意。我不禁皱了皱眉,很眼熟的一张脸,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对不起。”我很无力的朝他笑笑,便忙去寻周丽,她只是站在一旁的树下对着我笑,这笑却让我发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好意思!”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瞥了他一眼朝着周丽走去,使劲的拧她的手。
“哎呦!”周丽疼的大叫,接着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白了她一眼。
“哼”她冷笑道:“怎么,又不管我的事,我怎么不能笑了?”
“你早就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是看到他了,可我没看到你走路不看路呀。”
“你……”我咬咬牙,狠狠的翻了她一眼。
“这么个帅哥,换做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可气的。”周丽若无其事的嘟囔道。
“真是你我就阿弥陀佛了。”我讨厌她这种淡漠却又给人一种酸溜溜的语气。
“你,认识他?”她突然停下来问道,一脸的认真。
“不认识,挺眼熟。”
周丽撇撇嘴:“他叫杨帆,是音乐系的。”,我一愣,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便又忙说道:“我来时就是他接的我,他,人很好。”
“他……人很好……”,我眯着眼,半笑不笑的看着她。
“对呀,怎么了?”
“呵!”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很了解他嘛,怎么?混的挺熟?”
“不熟,数面而已。”,她身子一转,一字一顿的说:“我说路漫兮小姐,请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人很好的,因为我的第六感从来是不讲理的。ok?”。说完,拖着欧美的长腔,一脸不服气的神情。
“ok,”我朝她嘟嘴:“周小姐,请问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么?”
“当然。”周丽撇嘴,一把将我拽了过去:“饿死事小,吃饭事大。”说着连走带托,步子是前所未有的快。
“慢点儿,饿死鬼投胎呀。”我踉跄着跟在她后面,倾着身子,时刻都有种要栽下去的危险感。
“你还真说对了。”说完她报复性的使劲拽了我一把。我抬头瞥了她一眼,想揍人的心都有了。但总觉得她的神情很是不对,咬咬牙忍了下去。
九月的晨阳也是惹不起的,只是在后街买了个早餐,回来便是一身汗水。
“红淑,我买了包子,要吃么?”爬到六楼,我和周丽早已累得不行,狗喘是的出气。
红淑依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换过。我和周丽相互看看,忽然觉得一阵不安,连忙跑到红淑跟前。
“红淑”,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句。见没有反应,周丽拿了包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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