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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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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08-09-11

    懂事之后,我开始发现自己同周围人的不一样,譬如我的肤色,还有我的五官。

    他们叫我雅塔丽娅,而我的祖母习惯叫我雅儿。

    时常的,她用她生硬笨拙的发音念着我的名字,她说雅儿如果我们还在中原该多好,你会比现在快乐得多,没有人会对你小心翼翼,每个人都会发现你长得有多美……可惜……

    我不知道中原是个什么地方,祖母说那是个土地辽阔,美得让你无法想象的地方。

    美到让我无法想象,我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种美,因为我觉得尼尼微城外那片绿色的沼泽已经很美了,特别是候鸟回归的季节。而比这样的景色更美,我有些不明白,当年我的祖父母为什么要从那么美的地方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

    祖母说那是因为一场无可避免的浩劫。如果不跑得远远的,那么他们,还有我族里所有的人,都得死。我想那真是一场浩劫,可我不懂为什么发生了这样一场浩劫,每每在谈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祖母的眼里总是无比眷恋。

    据说那场浩劫的源头是我们祖辈女性血脉里传承着的那种力量,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正是这力量令我们在这远离家乡的国度里得到一片栖息之所,而周围那些人之所以对我们即隔膜又小心翼翼,也是因为于此。他们排斥着我,却又敬畏着我,因为我们是一些可以同神对话的女人。

    而事实上,我们只是比别人能更早,更多地看到一些东西和事情而已。

    宫里人称我母亲为‘大祭司’,而从我懂事开始,他们把我称作为‘巫女’。据说这是个无上荣耀的称谓。无上荣誉的意思就是想什么就能要什么,并且自由出入宫闱和神庙,不受任何禁忌限制。而对于刚懂事的我来说,无上荣誉只意味着可以随时随地吃到我喜欢的枣糖,离那些恭顺却让人不愉快的目光远远的,躲在王宫某个不为人所注意的角落,安静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这很好,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

    第一次见到辛伽,我五岁,他三岁。

    如果说辛伽的父王烈是个伟岸如神祗般的男人,而辛伽,则更多的像他的母亲妮尔蒂丝,美得像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妖精。

    “你是巫女?”这是他见到我时的第一句话。

    我点头。

    “我的巫女?”他笑,咧着嘴里一口还没长全的奶牙。

    我再点头。

    “你手里的是什么。”

    “糖。”

    “好吃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正打算把手里那只还在挣扎的甲虫往嘴里塞,为此我不得不有点心疼地用手里的糖把那只虫换过来,因为无论谁,只要把手伸向他的虫子,他就会瞪着眼睛尖叫,叫得让你忍不住想逃。

    后来,他吃掉了我的糖,丢掉了手里的虫子。

    再后来,在他还有着作为一个孩子的快乐的时候,他会时不时跑来跟我要点糖吃。

    而这一点点记忆,以后很久很久的那些日子里,成了唯一能让我为之快乐的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时候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和他头发的颜色一样,衬着他的脸看上去白得像是天上的云。

    三岁时的,妖精一样美丽,云一样洁白,会尖叫得让你感到害怕的辛伽。

    第二次见到辛伽,我八岁,他六岁。

    正式成为阿舒尔神殿侍奉的巫女,于是出入帝王的宫殿成了家常便饭。烈这个征服欲强烈并多疑的男人,每每计划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会召见我来肯定某些东西。当我肯定的时候,他会赏赐给我许许多多的东西,并且抚摸我的头,像个父亲。更多的时候他似乎得不到他想要的,因为我的犹豫。而那时候整个宫殿的气氛会让我感到恐惧,虽然他依旧微笑着,笑容像个温和的父亲。

    ‘读不透你眼睛里那些东西,我会感到不安,我的孩子。’周围无人的时候,他曾这么对我说过。

    我相信。

    而那天我再次见到了辛伽,这个常年幽居深宫里的小王子。

    乍见到他时我几乎认不出来,三年不见,他还是那么瘦瘦小小,而年幼他一岁的弟弟已经比他高出足有半个头。脸依旧是白得没有一点瑕疵,只是不知为什么,这颜色不再让我想到天上的云,而是想起了我去世不久的老祖母那张落葬前被我不小心窥见的脸。那是种了无生气的苍白。

    或许是因为他的头发,还有眼睛。我想。

    任谁在见到一个原本黑发黑眸的孩子突然间头发变白,而眼睛像火山玻璃似的流动着暗红色的光,都是会难以接受的。虽然他依旧是那样的美。

    牵着老侏儒的手往烈的寝宫内走着,无视我的存在,无视任何人的存在,他哭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他只是去见他的父王而已,那个我几乎每天都得去面对的男人。后来终于知道了原因,却再也无法回到那样一个时间去安慰他几乎被撕裂的心。以至走到现在这一天,那是无可挽回的……

    至今,每次当我走过的时候,那条走道里似乎都还能听见他当时的哭声。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见,而每次听到,这声音就像我感觉着他的呼吸时般令我安心。

    六岁时的,妖精一样美丽,死尸一般苍白,哭得让你感到心脏发疼的辛伽。

    后来的日子,见到辛伽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

    每个巫女都有一位王子或者公主作为侍奉的主人,从被称为巫女的那天开始,到生命的结束。我母亲的主人是烈,我的主人是辛伽。

    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作为巫女,我们都必须为主人奉献自己每一部分,即使是感觉,思想。这就是我们的力量为我们家族在这国家赢得一席之地,赢得尊敬,赢得权利的代价。我们每个人活得无比荣耀,只是我们并不为自己而活。

    而这样的日子原本我是抗拒的,我无法想象今后只为一个人而活的日子,我无法想象如母亲般终年死守在阿舒尔神庙最深处的地方一个人以祈祷度过余生的日子。我不知道那样一种生活,表面的光鲜对于我们来说到底还有什么意思。甚至想过逃走,如果真的逃了,我现在会是怎样,不知道……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是天让我见到了辛伽。即使他那个时候只有三岁,我的抗拒在他如画的眼睛里烟消云散,直到现在,我依旧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是巫女?”

    “我的巫女?”

    是的,我是你的巫女,辛伽。

    有那么一段日子,每次见到辛伽的时候,他看上去总是很害怕,那是种深入骨髓的无助,对于这样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

    “雅塔丽娅……他又在打她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雅塔丽娅,你看到他的样子吗,他想杀了她……”

    “雅塔丽娅,他们说我不是他亲生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诽谤我们。”

    “阻止他!雅塔丽娅!她身上都是血!阻止他!他听你的!阻止他!”

    “雅塔丽娅……我想杀了他……”

    于是在日复一日他的害怕我的探询中,我慢慢了解了这样一段故事。

    亚述王烈的妻子妮尔蒂丝王后,她是个美到连拥有凯姆?特第一美女的法老王阿普雷迪三世,都为之惊艳的女人。她是亚述大元帅桑穆亚唯一的孙女。

    第一次随桑穆亚出席宫廷宴会的时候,已经拥有二十八名妻子的烈对她几乎是一见倾心,多次婉转的示好,可是年少天真的妮尔蒂丝根本无意领会。却对同样出席当天宴会,那个不喜过问政事而将王位拱手相让的烈的兄长席达一见钟情。

    席达是个女人般美丽,并且温和的男子,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敬重他,不光光因为他是这国家主宰的哥哥,也因为他出色的头脑,曾令他一度是烈最优秀的军师。后来因为身体的缘故而隐居在了远离尼尼微的北方城镇,只在一些重要的日子里才偶然露一次面。

    也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一次露面,造成了三人间直到席达去世,都无法平息的纠葛。

    烈爱上了妮尔蒂丝,妮尔蒂丝爱上了沉默寡言的席达。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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