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记住在自己的脑海中。没有触碰的手指,却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面前的这个人了。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他闭着眼睛说。
“即使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见我说话,也看不见我,但是我还是想和你道别……”
“这次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是我第一个道别的对象……”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话,自我嘲笑的扬起嘴角。
对面的安晏根本看不见他,还是自顾自的背着绕口令。
“连离别你都没有看见我呢……”韩非子的语气有一些微微地惆怅。
“嗬,这一次,要和这个时代的你,永别了……”韩非子伸出手指轻轻地移向他的发梢。
宅远表情冰冷地直立在墙角处。
望着靠在墙上的安晏。和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他,指尖却隔着一厘米距离的韩非子,嘴角缠绵着温柔地微笑,对着安晏自言自语道。
树叶在风中,闪烁着斑驳的阳光。
这是宅远从来都没有看过的他的笑容。
带着珍视与缅怀,而对他的目光,却是疲倦和习以为常的寂寞。
是的,每一次,宅远看见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寂寞,随着自己每一个微小的举动,一点点将这种寂寞加深。
他总是会消失在他的眼睛中,每一次出现的时候,他的寂寞就会更多一点。一直累加,一直累加。
像永远没有尽头……
不,已经有尽头了。刚刚他说了,他要离开这里了。不过不是和宅远说的,而是和另一个人。他道别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他宁愿和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看见他的人告别。却没有告诉我……
哈,是我一直误解了吧。误解了很多东西吧?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他的目光只是对着我一个人。
他其实根本就不会随时消失在别人的眼前,他只是会随时消失在我的眼前……然后,连道别都没有彻底离开。
如果今天我没有找到他的话,他一定连告别都没有的消失掉了吧?
然后我会像已往一样,以为他去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坐在阳台上,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看星星,还是为了等待着他的归来。
但是永远也不可能等待得到。
因为,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无论是对谁而言。就连,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抛弃我的人,也是这样。
宅远咬着牙齿,张开了鲜血淋漓的手掌,望着红色的鲜血流下,灰白的视线中血色蔓延。
……我的风筝线,断了……
我的风筝已经离我而去了……
他在虚无中抓了抓手指,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我的风筝彼端的自我,究竟是否存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哥哥,还是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他远远的看着,那两个在阳光下的剪影,一黑一白。
黑色的剪影的少年伸出手指,在阳光下,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人,用着只专注于他一个人的目光。白色衣服的少年,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谁都没有去看。
宅远向后倒退着,沉默的走开了。
……这是他,根本无法踏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