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竟然刚才都没看见。他席地而做,腿上搁着一把古琴。火把照着他,像电影里才有的唯美效果。
他低头拨琴不看我,娴熟地慢慢拨抹着琴弦。
这首是《关山月》呀,古曲就是古曲,古人今人都耳熟能详。我在学古筝的时候,隔壁古琴班的青年就在练这曲子,呵呵,仿佛冥冥中都有安排。
这曲子非常的古朴大气、但却又是很婉转悠缓,孔明此时心中愁肠百结由他演奏起来不免的总流露着一些些伤感。古琴独有的穿透力像是空气一般弥漫在这个几乎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在这个焦黑的夜里,安慰着每一个人。
我听说孔明把办公室都搬到了围栏外面来了,不过我实在太忙了,都没有抽空出来看一看。
很累很累,听到了关山月真想告诉孔明这世上还有一首诗叫《关山月》呢!唉,但这舒缓的曲调此刻却像足了催眠曲。我怎么感觉眼皮好重,越来越重……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我睁开眼睛,日头已经很高了。
我环视一下,自己还躺在围栏边的椅上,隔着栏杆,孔明在一张案几上书写着公文。我一坐起来,他便发觉了:“你醒了!”他放下书笔,来到围栏矮下身来。
“怎么样,有人死了吗?”天哪,我脑子里第一个担心的就是这个。
孔明莞尔一笑:“没有,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人病死!”
啊――我呼出一口长气:“太好了。我真是该死,好像睡了很久。”
“没关系,你是太累了!”他怜悯的看了我一下,说:“饿了吧,黄硕送了粥来,我去给你盛一碗!”
“黄硕?”我有点吃惊呢:“她在你身边吗?”
孔明点点头,朝身后的方向看去。我赶紧站起来、踮着脚也朝那方向去看。
果然、一个娉婷的、熟悉的身影在一个案桌旁忙碌着。啊,她还好好的,还是活着的!我把目光转像孔明,黄硕活着、而且还在孔明的身边,这不就是她最梦想的生活吗!
黄硕察觉到我的目光,与我一愣后,她微笑着走了过来。
她就这样笑着走近我,那前尘往事如流水一样在我心头淌过,直到她唤我“步夫人”了,我还觉得如梦如雾。
脸上的鱼形纹,是她!但,她变了,好像成熟了很多,姿态之中好像高贵了很多。不过最明显的改变,是她的头发盘上去了。
真心的为她高兴啊,我感慨地说:“你嫁人了。”
黄硕抿唇点点头,看了眼孔明。
孔明发问我:“你猜她嫁了何人?”
他朝我一挑眉,我就全明白了。哈,我难掩心中的各种感慨,想笑的,却滑出泪来。我看着孔明,肯定地说:“是你!”
是孔明。
老天爷没有忘掉黄硕,这次总算是眷顾到她了!
孔明从黄硕的手中接过一碗粥,他从围栏的间隙中递给我:“快吃点吧,这粥吹过了不烫!”
“嗯!”我吸着鼻子看着他两,心里真高兴。
哗,
哗――
闷头吃着粥,围栏门口却喧闹起来。
我和孔明一起去看,只见一群捂着口鼻的人推着几辆板车聒噪地进到疫场里来。
我扒开人群,只见每个板车上都躺着几个满脸痘疮的人,有大人也有小孩!
我的心一沉!
还是有人被感染、还是不断地有人被感染!
“仙姑,现在怎么办!”一个守卫问我。
我无力地朝疫场指:“收进来、先收进来。”
我看一眼孔明,和他默然地对视。没有用,城外还是不停的有人被感染,光是在这里控制死亡人数是无法遏制疫情的。
我的心激烈的冲撞着。
原因是,我知道解决天花的办法,但是,这是在公元219年啊!人类是不应该这么早就知道克服天花的办法的。
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城里的人一个个的往这里送吗?
不……看着被被板车推送进去的那几个病人,我更加觉得不可以再任由天花肆虐下去了。
因为后果是难以估计、也可能是难以收拾的。
也许,
也许只有那一个人能帮我了。
“我要你帮我!”我凛然地对孔明说。
“好!”他想也不想地答应。
略一沉吟,我说:“我要见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