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晔不由屏住了呼吸。
屋内的陈设出奇地简单,东面放了一张床,床上悬挂着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床帏。
屋子的正中摆了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有一盏油灯,光亮如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摆设。
楚晔将灯笼放在桌上,霎时屋内明亮了许多。
楚晔走到床边,见床上躺着的果然是潋滟。
床上的被褥早已破败不堪,潋滟裹着一床暗红色被子,被子上缀满了补丁。潋滟身上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袍,衣襟散乱,带子胡乱系着;头发蓬乱,有几丝头发紧紧的贴在脸颊上;脸颊有些发红。
楚晔见潋滟如此,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楚晔知道潋滟是太皇太后他们意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连带潋滟也恨了起来。可一见了潋滟那肖似卫婕妤的容貌,爱屋及乌,自己的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柔软。
潋滟不安的动了一下,楚晔见潋滟的脸颊越发的潮红,不由伸出手去摸潋滟的额头,只觉得她的额头滚烫。
楚晔收了手,此时的潋滟看起来竟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无助。楚晔不由想起潋滟的话来“奴婢只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宛然在目,楚晔的心不由软了下来,自己要纳崔家之女为妃,也许在太皇太后他们的眼中,潋滟就成了毫无用处的弃子,所以他们才会将她丢在这里任她自生自灭。
楚晔望着潋滟,她在人前总是那样的坚强,可此时的她却是那样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楚晔四下里看了一眼,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铜盆。楚晔如获至宝,拿起灯笼和铜盆就朝外面走去。
恰好北苑的西南角有一口井,楚晔拿着铜盆走到井旁,挽起袖子,打了一桶水上来。
那个铜盆也不知道多久没用了,早已看不出铜盆本来的颜色。井水倒入铜盆,立刻变得浑浊不堪。
楚晔顾不得许多,拉住龙袍的袖子,用力一撕,袖子就被撕了下来,袖子上绣的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立刻被撕成两半。
楚晔用衣袖用力的擦着铜盆,直到水变清了才罢。
楚晔端着一盆水进了屋子,又将自己的帕子浸湿,替潋滟敷在额上,直忙到四更多天,潋滟的烧才退去。
楚晔疲累至极,趴在床边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一缕晨光透过窗纸射入屋内,潋滟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皮,没等潋滟神智清明,她就看见有一个人正伏在自己的床边,而且那个人是一个男子。
潋滟骇得几欲叫出声来,亏得还有一丝神智残留,才将那声惊呼咽回口中。
等潋滟看清了那名男子是谁,不由越发吃惊,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深邃的轮廓,挺直的鼻梁,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不见了往日那逼人的神采,反倒平添了几分稚气。
楚晔动了一下,潋滟吓得忙闭上了眼睛。
楚晔本来入眠极浅,潋滟一醒他就醒了,因被潋滟看得有些不自在,楚晔故意动了一下。
楚晔坐起身子,看了潋滟一眼,嘴角边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潋滟虽然双目紧闭,可她那起伏不定的胸口,还有那如羽扇般扑闪的双睫却已经出卖了她。
楚晔本想再逗弄逗弄潋滟,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