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归尘,小心的问,凌忆则是坐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睛里透露着几分焦急。
“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一心求死,我也是无能为力。”
“求死?”杨烨惊呼出声。
“谢谢温大夫了,我不会让她死的。”凌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里却蒙上一层水汽。
“清宁王世子文舒求见温大夫。”文舒立在日沉阁门外。开门的是个女子,一身天蓝色的裙子上带着点点殷红。
“你找谁?”
“请问归尘姑娘是不是在这里?”
凌忆冷哼一声,“你找他做什么?听说今个是世子的大婚,怎么有功夫跑来见别家女子。”
“在下有事相求,请姑娘代为引见。”
凌忆懒得再多费唇舌,回身关了门,将文舒关在门外。
“你还不肯醒来?”凌忆望着床上昏迷的归尘。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吧?”凌忆自顾自的说着话。
“他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你知道吗?中了毒的人不是他,是世子妃,那个叫做宁若的女人。”
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呻吟,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张开了眼睛。
“你醒了。他在门外为宁若求药。”凌忆搀起归尘的身子,让她坐在床上,又端过来一碗黑色的汤药,“把这个喝了。”
归尘摇了摇头,并不肯喝药,无力的手从怀里艰难的拿出个瓶子,递到凌忆面前。
“你是要我给他送去?”凌忆把玩着那个小瓶子,玲珑剔透的整块玉石雕成的小瓶,里面放的定是解药。
归尘的唇翕合着,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给他吧,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凌忆转身而去,归尘眼角落下泪来。
那药本是为他准备的,不是什么毒药,药名叫忘川水,配着白梅香做药引,服下的人从此失去记忆,忘了曾经的一切,忘川水,若是他能忘了自己,忘了一切,自己便是解脱。归尘给文舒的解药,虽然能把人从忘川水的催眠中唤醒,却解不开药力,宁若从此是要忘记曾经了,不知他会不会恨自己。
归尘想着,泪一滴一滴滑过面颊,带着些微苦涩,流到嘴里,化作更浓的痛。没有大声的痛哭,只是默言的泪,反而更加痛苦些。
凌忆将小瓶扔在文舒的手里,“你永远不知道她对你多好。”
“她还好吗?”文舒攥紧手里的小瓶。
“你若是还念着她,那就从此忘了她,放了她。”凌忆头也不回的进了日沉阁。
世子妃宁若大婚当日中毒,虽然求了名医解了毒,却从此失去了记忆。世子对世子妃仍然不改初衷,夫妻恩爱。婚后半月,清宁王世子洛文辞去了世子之位,携世子妃下了江南,从此定居在江南。不再过问朝廷和江湖的是是非非。清宁王交了兵权,将世袭王位传给大儿子,自己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去了。
“你是早想好了这个方法?”
“本来那药是给文舒准备的。如果我没料错。清宁王大公子想要杀这个弟弟,是为了世子之位;骏王爷买文舒的命,是为了在清宁王府和夕颜阁争斗之间获利,毕竟清宁王手握兵权,对皇位可是很大的威胁。若是文舒昏迷不醒,世子之位可是轮不到他了。”病中的归尘依然笑靥如花。
“果然是七窍玲珑心,你说的没错,阁主已经决定只要洛文不再回来继承世子之位,不再对夕颜阁动手,从前的恩怨就此勾销,也不会再派人追杀了。”
“代我多谢阁主。”
“你现在还想离开?”
“我还有能去的地方吗?”归尘苦笑着。
来人扬长而去,归尘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早就知道结局,归尘轻轻叹着,文舒,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望珍重。
三个月后,亦阙楼头牌离归尘再现,一曲《相思》动天下。
朱弦转流华年
形单影只双飞雁
君若离妾若即
相思年年归无期
忘川水奈何桥
三生石上独印泪
弦未断思难圆
从此生死无相关
朱唇轻启,一字一弦,唱的是流去的华年。再无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