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痕的身形如有清河晨雾,半明半寐地漂浮半空之中,紧随她身后的披香半分也不肯落下,拎着裙裾从马车停留处一路向小道北面奔去。障面的素白轻纱临风飘荡,煞是碍事,她索性将纱巾边咬在齿间,以防其飞卷起来容光乍泄。
那只手看上去并非新死者所有,手腕断口处的筋肉呈现出紫红色,血液不再流出,骨骼则灰白发黄,断不是新斩不久的创口。披香心中对素痕说道:然我所嗅到的血腥气却是极新鲜的,好似才划破了活人的脉管,血液里还有热息,伤者也忍不住发出吃痛声……
素痕并未表态,只抬起一只手来,点点指尖处。
你是说……指甲?披香愣了愣,就见素痕陡然折向小道尽头一条东西向的分岔道,毫不迟疑地沿着西面岔道飞去。
果然。披香猛然蹙眉。她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几可用腥风扑面来形容了。
西面岔道很快便跑到了头,而尽头处,竟只得一间木制小屋,背倚着大片水田,看上去孤零零冷清清,加诸两旁密林掩映,说是阴森逼人也不为过。
素痕静悄悄地停在那小屋的木门前。
就是这儿了。披香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下胸腹中翻滚的恶心,迫令自己镇定心神,同时连脚步也一道放轻了。再自袖笼下摸出短匕来,她无声褪下刀鞘,一寸一寸靠近木门。
木门竟然并未关紧,而是挂着门框虚掩。木片不甚完满的接合处,大片令人作呕的腥气难以阻挡地汩汩溢出。
素痕。披香令道:必要时可解放妖灵,但切记,勿要滥伤无辜。
素痕点头,缓缓卷起左侧袖管,半透明的纤腕上,有泛着微光的淡金花纹沿着小臂攀缘而上,四周的空气随之变得冷冽,倒似平白入了雪窟那般渗人。
头顶的金阳不知何时已为浓云所掩,天光濛濛灰白。
刀尖轻轻抵上门扇边,腕间略微使力,将这木门向外拨开——
吧嗒。
一只惨白的胳膊从门框内滑落,断线木偶似的掉在地上。
披香眼中骤然一缩,陡见素痕飞身钻入屋内,随即,妖灵狂肆的尖啸自黑暗中炸开。披香看着一条双眼只剩下血洞的冤魂扑向那条手臂,将臂弯处残留的血迹吸去。
就在此时,木屋后方传来草叶摩擦悉悉索索的轻响,披香瞳中一凛,即刻拔腿折身追向屋后!
偌大水田,麦苗郁郁青青长了一片,虽是茂盛,仍不足以藏下一人。
故而……那个暴露在披香视野之内,躬起的、瑟瑟发抖的背脊,想必便是方才自屋后踏草而过之人了吧?
素痕幽幽飞出屋来。她凑近披香,粉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将只有披香能听见的话语送入她耳中:
内中只得一位死者,如你所言,落气尚不足半个时辰,被利器断了右臂,且是一刀斩断,必是极利的刀或是斧。
得知大致情形,披香暗自吐了口气:素痕,收起妖灵,随我过去看看那藏在田间之人。
……
足足等过已有半个时辰,虎崽不甚安分地在沉水怀里拱来拱去。大约是嗅不到披香的气味,它晃动着小脑袋爬上爬下,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哝似的闷声。止霜不敢侧过头去看那车辙,沉水便带着车往前多跑了两步,停下来继续等披香回转。
“香妞儿怎么还不回来啊……”止霜伸长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