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摸摸后脑勺苦笑:“啊,脱鞋倒是成习惯了……两位就不必脱了,上来便是。”
楼夙却笑道:“既是王爷的规矩,在下怎好破例?”说罢引着披香一道在木阶前坐下,伸手亲自为她褪去绣鞋,再扶着她起身。
掌间承接的力量似乎比方才更沉重了,好像阿香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臂弯里。楼夙心下虽有些古怪,仍笑而不言。
“两位请坐。”端王领二人在暖阁中长身跪坐下,再冲阁外侍从吩咐:“奉茶。”
披香与端王相对而坐,水红的裙裾如花瓣铺散开。端王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嘴角悄然晕开一丝浅笑。
若非发现她细微的颤抖,他险些要以为这女子当真临敌不乱了。
不错,敌人。就目前的境况而言,这正是他与两位楼家来客的立场。
……来者不善啊。他如是想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抑或是……本王来者不惧?
各色制香所用的物事鱼贯呈上,在披香跟前小心依次排放。一座玲珑小巧的三扇屏风将她与端王隔开来,四面更撒下薄如蝉翼的轻纱,恰好将披香夫人笼罩其中。
楼夙与端王并排跪坐,此刻当是他克尽解说之职的时候了:
“今日为王爷献上的是——号称楼氏香中绝品的传奇香料,‘千岁恨’。”
隔着轻纱屏风,只见披香纤妙的身影已径自开始制香。细弱的手腕探过香案,取香箸,打开锦盒,将几枚不辨形容的小玩意取出。炉上云母片已渐滚烫,她取过一只窄口圆肚的琉璃瓶,拔调软塞,从中倒出些香汤来,再翻掌泼洒在云母片上。
细微的沸腾声响自屏风后响起,有奇异的香气透过纱帘沁入呼吸。嗅得异香,端王眉心舒展。
“千岁恨的制作工序自是麻烦些,这第一道名唤浸香,以楼府秘制的香丸与各色香果浸泡后的香汤泼洒炉台,香气大多清淡怡人。”楼夙解说到,“接下来第二道,叫做凝香。”
屏风后的女子身影已渐渐不稳,却仍努力支撑着。她以香勺从另一方锦盒中剜出少许香膏状的物事,倒扣在云母片上,再从方才那只圆肚瓶中倒出些香汤,却是润了手,随即在一旁早已备下的大捧香末中抓取一把,在掌中搓揉起来。
“果真是玄奇之事啊……”端王颔首笑赞,“怪不得太子殿下力荐,着实令本王大开眼界了。”
楼夙正欲侧首说上两句谦谨的话,屏风后突然传来噼啪轻响。
披香手中的香勺掉落在地,楼夙一时讶异,却见那扇隔在端王与披香之间的屏风轰然倒下,朝端王砸来!
“王爷!”“夫人!”
不过转瞬之间,端王有如神助般旋身跃起,堪堪避过砸下的屏风。
而屏风后,一袭水红裙赏凌乱委地,仿佛花枝倾覆,制香之用的瓶勺洒落在旁,还在滴溜溜打着转。
披香倒伏在香炉边,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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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锡城,天下武馆。
会客厅中的闲杂人等被尽数屏退,只留两个贴身的侍卫奉茶和端送点心。见姬玉赋的视线淡淡扫来,骆子扬笑着解释到:“这两人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卫公子不必担心他们走漏任何风声。”
说话间刻意加重的“卫公子”仨字,让姬玉赋眉梢一抖,随即露出意味不明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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