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朕心中亦不偏不倚,却也有失偏颇。”皇帝叹息着摇头,“即便如此,朕却仍是不可偏袒任何一方……”
“这……”徐公公有些茫然不解。
“奉德,你可知南蛮毒蛊?”皇帝忽地指着卧龙山外的至南之地问道。
“那毒蛊不过妖邪之术……”徐公公口中如此贬斥,心下却是一片惶恐。
二十年前南蛮得恶龙相助进犯中原,依恃毒蛊逼得徵军节节败退,一时间毒物肆虐民不聊生。幸得徵朝兵将拼死相抗,天师术璇携巫门众人扶危持颠,长达六年才终于得以平息战火。
战后南蛮不得不献出始作俑者——大毕摩维拉且。那时押解维拉且的乃是术璇的得意门生殷舛,却不料途中竟有山脉一夜之间从天而降,高耸入云绵延千里,硬生生隔断了通往徵朝的唯一去路。数月之后,殷舛终于凿出一条小道风尘仆仆地归来,却丝毫不见犯人的身影,只是带回了一个不足百日的婴儿。皇帝大怒,将殷舛贬为庶人,术璇亦将其逐出师门,此事便不了了之。
因卧龙山脉极难攀越,若想进出只有一条悠长狭窄的小道,反而令徵朝与南蛮相安无事直至今日。但徵朝百姓谈起毒蛊仍旧怛然失色,皇帝更是勒令严禁养蛊。如今皇帝忽地提起来,徐公公心中千回百转,却也不得要领。
“传闻制蛊之法乃是将剧毒之物放入密封的坛内使其自相厮杀,最后活下来那个,便是蛊。”皇帝的眼中带着些许狠戾,“便是因此,蛊乃至毒。”
徐公公忽地有所领悟,却也不敢置信。
“南蛮、北狄、东夷、西戎,”皇帝一片一片地指着外族之域,“如今各方蠢蠢欲动,这皇位,能坐稳的便只有那‘至毒’之人。”
“可……皇上,若是两位殿下……”徐公公问出口才深觉不妥,连忙垂首紧紧闭上了嘴。
皇帝倒是不以为意,淡然道:“你以为,邱相为何作壁上观?”
邱相?对了……邱相的儿子!
“皇上……”徐公公恍然大悟,男女不辨的声音激昂得几近颤抖,“皇上如此关怀天下,实乃苍生之大幸。”
“呵呵,”皇帝自嘲地笑了笑,“你又可知,为这江山将两个儿子推上风头浪尖,是何种滋味……朕视他们如珠如宝又如何?终究要将其中一人埋葬……”
“想必两位殿下会了解皇上的苦心。”徐公公宽慰道。
皇帝抚着疆域图,眼中满是苍凉,“对江山社稷,朕自问无愧于心,然对沨儿和澈儿,朕始终不能无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