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抬直了身体。
“绯岚你快回去!”远藤紧握着她的马缰,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剧烈的痛感让她的行动也变得不那么灵光,想拔刀,可左手已经用不上了力气。她干脆将太刀连同刀鞘一起扯落,握住刀柄,将刀鞘甩去,这才算拔出刀来。
“绯岚——”远藤见势,刚想拉着腾霜直接返阵,却不想那少女手起刀落将缰绳砍断。左手执缰,策马奔去。“既然来了,就得让你们见识一下毒蜘蛛的厉害啊——”
“绯岚你疯了吗快回去啊!!”远藤的声音被腾霜远远的抛在了身后,雨水侵蚀着伤口,引得更多的血水流下。甲胄下的衣服早就湿透了,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伴随着血的流失,身体的温度和气力似乎也被点点抽离。
挥刀,劈砍。这样的动作做到近乎麻木。她不想停下,因为怕停下了,就再也没有力气挥动长刀。再也没力气握住马缰,再也没力气支撑绷紧的脆弱神经。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感觉很累,每一次动作都觉得异常辛苦。
绯岚依旧喘着粗气,只觉得在这大雨里连空气都如此稀薄,让她喘不上气。周身都泡在雨水里,纵使是夏季的雨水,却也是刺骨的寒冷。
是因为流血过多吧。
绯岚想道。
政宗从本阵带领伊达军本部出阵,芦名军士气重创,前线溃败。就在芦名军准备后撤之时,却发现日桥川上的桥梁已经被尽数烧毁。后路已断,天降暴雨,桥下水流湍急,困在湖边的芦名军纷纷因落水而溺死。
政宗在雨中依稀望着己方势如破竹,刚刚满意的微微一笑,却在不远处看到了那熟悉的霜白良驹。它踟蹰在原地,而背上的人半伏在马背上。他策马过去,来到她身边,“绯岚?怎么了?”
“……殿……”听到他的声音,她挣扎着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却早就不听自己的使唤。手中的长刀脱手落地,她努力的伸手想要抓住那刀,却身子一歪,要摔下马去。
“绯岚,你受伤了?”左手被他扯住,拉扯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
疼痛、雨水、鲜血,还有一个带着菖蒲香的温暖怀抱,成了她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
脑袋昏昏沉沉,似乎做了很长的梦。也许是睡了太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东西竟然也是带着重影儿,模模糊糊,侧头一望——咦?两个死独眼?
“你醒了?”绯岚想伸手揉揉眼睛,左手沉得抬不起,只是伸出右手来,还没等揉呢,却被政宗先抓了住,紧紧地握着。“对不起……如果没让你参加伏击,只是让你呆在我身边,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道歉之前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松开,我想揉揉眼睛,现在我看你是重影的,你能不能体会一下我的感受?”绯岚的一席话,严重的破坏了刚刚温馨的气氛。
政宗一听,也赶忙松开了手,没敢反驳这只现在躺在被褥中的濒危保护动物。绯岚揉了揉眼,再一看政宗——嗯,好了,现在合二为一了。“绯岚,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还好了呢。”她躺尸似的望着屋顶,“莫名其妙的被人扎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