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一直没有醒转的云珞依和幼子轩辕语天。
无论是擦拭身体,还是喂服丹药,亦或是照顾初生的婴儿,一应事务都是他亲力亲为,除了信素问和慕银澈,以及经过层层筛选的奶娘,他并不愿意假手于人。
每天,处理完政务之后,他就会坐在床边,跟昏迷之中的云珞依说话,有时候一说,就是整整一个晚上。
冷静的眼眸变得更加的深邃下去,几乎幻化成了一种漆黑冰冷的动人色泽。
俊秀坚毅的脸庞也显得越发的沉稳,哪怕只是一个抬起眉毛的动作,都能吓得朝臣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萧国年轻的君主,已经身具浩然之气,不怒而威。
当然比起朝堂,更要发疯的是后宫。
不说紫凛现在坐拥天下一百多个国家的实际争权,就算是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小国的君主,都不能这么干吧?
堂堂一国之君,守在一个妃子身边形影不离,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是不应该的行为。
整个后宫妃嫔众多,紫帝早年也多有内宠,但已经二十多岁的他才只有一位皇嗣,任何一位史官记录一句子嗣单薄都不为过。
难道风华一世的帝王,真的要守着一个昏迷的妃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一辈子?
皇后被废,六宫无主,除了天妃之外,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也只有是瑢妃一个了……
虽然瑢妃跟云珞依私交甚密,但是身为萧国贵族出身的千金,她的一切选择,都是稳定这个宫廷,维护紫帝的天下为第一准则的,因此,这种时候,有必要站出来提醒紫帝走出困境的,也只有她了。
步莲台夏夜深锁,天空的流云幻化成一片墨蓝色。
瑢妃带着两个宫女直接进入了空旷的寝宫。
没有任何通报,瑢妃就只身进入了宫殿,紫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来了?”
第一次,瑢妃在这位自己从小服侍的君主眼中,看到了一种从心而发的微笑。
“陛下,您幽居步莲台,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再这样下去,势必引起后宫猜测,朝野震荡,这数千年的江山基业,陛下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下的,”瑢妃安静地跪伏下来,“斗胆直言,臣妾自知死罪……”
没想到,一双温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疲惫的紫凛,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瑢妃,起来吧。不要再说死……朕不想听这个字。”
“是……”瑢妃惊诧地扫过紫凛坚毅的面庞,却没有依言站起身来。
“瑢妃,你转告后宫,不要担心。朕很好,天妃很好,太子也很好。”紫凛淡淡笑着,“她不愿意醒,是因为这世上还没有值得她记挂的东西,等到太子长大了,朕会教他叫,母后……纵使她听不见朕的呼唤,太子的呼唤她也总有一天能够听见……”
瑢妃只觉得喉咙哽住了一下,仍然是低头答了一声:“是……”
“下去吧。”紫凛从椅子上站起来,挑开珠帘,缓缓走了进去,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