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他那纨绔子弟的谱,格外低调地穿了一身素色常服,只是罩在外衣上的皮氅分量十足。见了楚逢君,赤英尧拱拱手唤他“楚兄弟”,亲切得诡异。
“……”楚逢君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勉强扯出笑脸:“世子怎么到帝都来了?”
“新年朝贺么,赤国难得的盛事,来瞧瞧也不错。”赤英尧的笑容滴水不漏,“另外听人说母妃借宿相府,我估摸着到底得上相府来同楚兄弟道个谢,否则家父也难以安心呢。”
楚逢君不知何时又翻出了他的象牙扇,手指一错缓缓展开扇骨,微笑:“呵呵呵,枫陵王爱妻心切,放王妃独自出门在外,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本阁尚有一事不明,还想请问世子。”
“楚兄弟请问。”赤英尧优雅地单手支颐。
楚逢君摆摆扇子,凤眸无声转来,瞄着赤英尧手腕上露出的乌金镯子。瞧过半晌,笑道:“本阁想问的是……世子是如何得知王妃住在本阁府上的呢?”
“这嘛……”赤英尧垂睫轻笑一声,又道:“我倒是想起一事,听人说霜州刺史被陛下治了个痛快,前些日子还封锁州城来着,不知可有此事?”
楚逢君自是明白他打太极的招数,也不急着逼问,悠然道:“那本阁就不大清楚了,本阁在霜州那会,刺史大人不还好好的么,大约是陛下不肯放过他罢。”顿了顿,象牙扇头点在下颔处:“……本阁这才发觉,世子手上那镯子的造型真是特别。”
“哦?”赤英尧并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将镯子亮给他看:“很特别么?这镯子是母妃赠与我的,戴了多年,喜欢是不假,却也不曾觉得如何特别呢。”
楚逢君扬唇笑了,就着赤英尧的手细细端详那乌金手镯,忽觉腕间一寒。
一枚袖里剑紧紧贴着他的腕脉,寒光烁烁,正是自赤英尧的掌间伸出。
刀剑无眼,楚逢君仍旧不急,只是抬眼看向面前的世子:
“这就着急了?想当初世子在丰川见着昭仪时,也不曾这般急着下杀手过。”
赤英尧面上七分从容三分冷冽,碧绿的瞳眸下有森光流淌:“你一早便怀疑本世子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是敢伤母妃一根寒毛,楚逢君,本世子有的是法子叫你痛。”
抓住尉迟采,便是抓住了楚逢君的软肋。只要尉迟采重现赤国,他就不信楚逢君会无动于衷。
“哦呀哦呀,世子当真是误会本阁了。”楚逢君现出无辜无奈的模样,“王妃是自愿投宿相府的,可别当做本阁软禁她老人家呀。”
“呵,若非是软禁,那为何她会连个消息也不往枫陵郡送!”
这可奇了怪了。楚逢君松开指尖的乌金镯子,顺势反扣住世子的腕脉,而那柄贴在自家腕间的袖里剑并未再进,反倒松开了少许。
——不敢杀他?
楚逢君扬唇,面上直笑得春风得意:
“世子分明坐拥‘夜枭’,居然连自家母妃的消息也拿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