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往事的沉重,沉水见逼问不出什么结果,便不再理会他,径自拂袖离去。
驿馆中湿气未散,黄鹂在杏花间清脆啼鸣,刚睡了午觉起床的乐非笙伸了个懒腰,呵欠连天地出门觅食,却看见沉水蔫头耷脑地坐在门前的栏杆上,不觉奇怪,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在这儿坐着?肚子还疼么?”
沉水摇摇头,不说话,乐非笙便在她身旁坐下,就着灵感哼哼起新的曲调,似乎心情不错。
二人并肩坐了一会儿,沉水忍不住发问:“先生,你说好人做坏事,是不是比坏人做坏事更难以被原谅?”
“这不一定,要看做坏事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乐非笙闭着眼,不知是还没睡醒,还是故作高深,“如果是个和你没关系的人做了坏事,你顶多觉得‘太可恨了,他怎么能这样’,但若是此人与你关系匪浅,你还会在道德层面之上产生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因而就更加难以原谅对方。”
沉水听了他的话,又默默地低下了头,乐非笙笑了,揶揄地问:“又和大师吵架了?真是服了你们了,隔这么远也能吵得起来,连心蛊飞一趟不容易,蛊也是有尊严的。”
沉水啼笑皆非道:“没有,哪里吵得起来了,骂他一句要睡一觉起来才听得到他回话,有气也散干净了,是……是师父的事。”
乐非笙唔了一声,慢悠悠地问:“龙涯将军做了坏事?奸【纵横】淫掳掠,还是鸡鸣狗盗?”
“都不是,”沉水被他逗得没脾气了,双手摊在膝盖上,有气无力地道,“他总是瞒着我很多事,都是我应该知道的,比如解忧要造反,要不是传到我娘那里去,他都不肯透露半个字给我,一句愿意替解忧承担罪责,就想要我不要追究。”
乐非笙眉毛扬了扬,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
“刚才又是一样,我问他六年前罗西村被屠的事为什么瞒而不报,他又故技重施,一边反复念叨不能说,一边求我别问了。笑话!怎么可能不问,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沉水说着越发气愤了,手肘碰碰乐非笙,向他寻求认同感:“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乐非笙莞尔一笑,意有所指:“他当然想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仅他,很多人有这么希望,甚至包括了我,但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