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点幽闷在被子里咳了一阵,气虚地道:“书案右侧有个锦盒。”
沉水照他说的找到了那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裱好卷齐的画轴,正要拿出来看,就听他又说:“拿回去看。”想也没差,便道了声谢,叮嘱过丫鬟们看着他好好吃药,也就走了。
原想着他看自己想要画,便先随便给一张应付下,谁知沉水回到楼里,将画轴在书案上铺开一看,那上头云袍锦带、簪金佩玉,凭栏而立的,不是自己又是谁?那一笔笔线条简直像从镜子里逸出来般,灵动,贴切,和本尊没有半分区别――
唯独那脸上没有五官,只一片白,让人看不出画上之人的喜怒哀乐。
沉水对着那画像立了很久,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画仕女图哪有不画脸的,若是不愿意画自己,谁也没逼他,这么个半成品,也没法子挂起来,送给自己有什么意思?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沉水将画轴卷好又放回锦盒中,仍又坐回桌旁,动手将僧衣的最后一点尾工完成。
这一做就做到了深夜,丫鬟们来伺候她洗漱完毕,沉水望着那剩下的一点点,总觉得不做完就睡不着了,于是又披上大氅坐回桌边,耐着性子一边打呵欠一边修剪边角料,待得终于完工,人也累得动弹不得,头一耷,趴在胳膊上睡了过去。
就在她睡过去不久后,侧窗的销子被薄如蝉翼的小刀轻轻拨向一旁,窗户被轻轻地向上抬起,接着便是一道敏捷的身影闪进了房中,窗户再度合下,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响动。
有门不走偏爱爬窗的自然只可能是天逍,他趁着夜深人静,沿湖守备的侍卫们也都开始打瞌睡的时机先是藏到了画苑的水榭上,接着又极快地掠过了湖面,藏身在屋檐下,伺机敲开了窗户潜进素竹小楼,为的,也不过是求证含光白天所说的话。
沉水真会为自己做件衣服?当初不过是一句调戏的话,她是当真放在了心上,还是仅仅遣丫鬟来唱白脸?发现自己竟然也开始怀疑她,天逍委实感到沮丧,所以才一定要来亲眼看个明白。
他猫着腰,脚步轻得不能再轻地绕过隔墙,来到圆桌边,弯腰将沉水压在身下的新衣一只袖子拎起来,拙劣的裁功,针脚却还整齐,看得出确实是花了不少心血,对于一个从没捏过针的公主而言,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败给你了,”天逍无可奈何地撇了下嘴,手扶上沉水的肩,轻轻摇了摇,“沉水,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