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服侍染晓霜脱衣洗澡。原来在当大小姐的时候,底下丫鬟都这么侍候她来着,可是阔别一年多,竟然觉得很不习惯。但她既然是“郡主”,少不得要演到底。不知道她为假郡主的人,只怕在皇宫里不多,或许郡主这个身份还能庇佑她少许。她泡水暖暖的水中,整个身子仿佛都松了,她闭上眼睛,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洗浴过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流香道:“郡主请歇着吧,稍迟些奴婢再来侍候您。”
晓霜躺在陌生的床上,并不能像几天前在客栈里那样安之若素。心里充满了茫然。耶律赦几次三番不让她进来的皇宫,她终于还是来了。在这里她会遇到什么面对什么?她心里没底也无从知道。
合上眼睛,耶律赦的面孔在脑海里荡漾。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止不住有些许伤感。
毕竟舟车劳顿,加上有身孕,这一路赶来早已疲累,所以在茫然过后,困意袭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没有梦。只有无边的黑暗。
直到流香来唤醒她,她乍醒,四处只有一盏灯幽幽亮着,让她有些回不过神,不知道此地是哪里。流香笑道,“郡主想是极累了,奴婢唤了几句您才醒。肚子想必饿坏了吧?”
晓霜摇了摇头。流香又道,“皇上在朝天殿摆了洗尘宴,请郡主过去共进晚膳。”
染晓霜从床上撑起身子,流香回身又点了几盏蜡烛,美人榻上整齐地放着一套衣裳,是宋朝的服饰。想必是“郡主”陪亲之物。染晓霜只得换上,流香要替她涂脂抹粉,晓霜道:“不必了,我素来不用香粉,皮肤会起疙瘩疹子。”
流香只好做罢。晓霜自知自己长相容易招惹是非,再打扮岂不是让自己更加陷入困境么?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想要仔细打扮的人,自然也就没了那打扮的兴致。
跟在流香和几个宫女身边穿过几条长廊,穿过一片林子,拐到了一处人正道上。天色已经暗了,天空一轮弯月,月光却黯晦,四周一片凄黑,只有宫女手上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
正道两旁都是林立的院宇,隐隐有歌舞声自前面不远处一个子里飘出来。再走近一点,那声音越发明显,里面灯如白昼,晓霜不禁有些紧张。几次见到耶律沅,他都在宫外,这让她无形中少了几计见到皇帝的压力。然而这次不同。
他以一个皇帝的身份会坐在最高处,身边还会有他的皇后,妃嫔等人。她的身份却尴尬至极,一个冒牌的所谓和亲郡主,换个角度来看,亦可当作是宋朝皇帝送给他的女人。一个心有所属,还怀着别人的骨肉的女人!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可笑。她害怕今晚会有别的事发生,比如,耶律沅唤她侍寝之类……
在她进入朝天殿后,歌曲骤停。耶律沅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晓霜便可以看得清大殿的景象了。大殿里坐着十几位妃嫔,顶上两个位子,坐的是耶律沅,他今晚穿了件紫金龙袍,皇帝的气度顿显。他身边的女子庸容华贵,年纪与他相仿,应当是皇后无疑。染晓霜只见旁边都是衣着鲜艳,暗地互相攀比的妃嫔,庆幸自己不曾刻意打扮而来。她屈膝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
耶律沅看起来很开心,“平身。请坐。”
流香引着染晓霜到底下左边第一个位置。每个人的身前都是一张方桌,上面数样果品。染晓霜行了礼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能不说话就不说,虽然她知道已经有无数道目光在她身上扎洞。
皇宫里的女子缺乏安全感,见到姿色稍好些的“郡主”,想要不有防人之心恐怕有点难。染晓霜根本不屑与他们争宠,但她得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