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拍得半干,我印上额心花钿,正描着黛眉,锦心又进来报说:“娘娘,国师大人求见。”
我顿了手中笔势:“他来干什么?”
锦心道:“国师大人说,这些年娘娘和昌德王一直在蜀地,蜀地多有瘴气巫蛊,他特意求了两道辟邪的护身符,奉皇上之命送来。”
既是萧琮的意思,我也不好推。
杜玄远踱步进来,依旧是仙风道骨,不减往日隽秀清雅。
我端坐在梳妆镜前,松松挽着绿云乌鬓,除此,只缀以数朵雪白的栀子花。
年纪大了些,我反倒不那样在意宫中的礼教,兼之他是内臣,因此也不必太过拘束。
想是没料到我会在内殿见他,杜玄远的神情明显有些怔忡。
我别上一只精致的珍珠耳坠,在似明或暗的帷帐后面盈盈道:“国师请坐。”
杜玄远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娘娘既然回来了,为何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笑道:“六载风霜,本宫已非昔年佳人,国师见了不免心生烦闷,倒不如不见的好。”
杜玄远冷笑一声,低声道:“娘娘可以效法李夫人不见臣等,但娘娘难道能不见皇上?若然皇上见得,臣又何惧之有?”
我伸出一只皓腕,轻轻撩开挡在他和我之间的帐幔,湿发委顿,在脖颈处间或有清凉的触感。
容颜,其实是没有大变化的。
换了旁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日日服用上好东珠磨成的粉末,伴以灵芝银耳高丽参轮番服侍,佐以宽心愉悦,只怕也难衰老。
果然,他定定看住我,忽而展颜道:“若是风霜老妇都似娘娘这般模样,天下的女子只怕都争着想求一求沧海桑田。”
我笑道:“国师大人这般嘴甜,想必当年对太后也是如此逢迎吧。”
杜玄远止了唇边的笑意,冷凝道:“娘娘当我是什么人?”
我不接他的话头,恍若未闻道:“国师不是说奉皇上旨意送护身符来吗?如今符既送到……”
他忽然说出一句让我心惊的话:“娘娘难道不希望昌德王当太子?”
我按捺住心里的震惊,仰了头道:“放肆!立长立嫡原是历代的规矩,如今皇上属意西京王,昌德王自然心悦诚服,你说这样的话,莫非是要置本宫和昌德王于不仁不义之地?”
杜玄远淡淡道:“左右都是你的心腹,又何必冠冕堂皇?难不成去了蜀地几年,娘娘当真成了朽木一般的人?”
他说话干脆,我气的扭过脸去,他见我满脸不悦,顿一顿又温声道:“西京王虽是故皇后的嫡子,但如今已归属太后之下,若是他做了太子,以后你们母子如何立足?”
我道:“即便他做了皇帝,太后也要顾及我是他的母妃,顾及天下人攸攸之口,断断没有肆意妄为的道理!”
杜玄远慢慢走近,在我面前的软凳上坐下,我为了避嫌刚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断断没有肆意妄为的道理’?你简直把太后想的太简单了,我告诉你,先皇驾崩,她立即下药害死了陈太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你以为她真的只是因为嫉妒?”
我浑身战栗,却抽不出手去,杜玄远看着我的眼睛,沉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叫你的宫人退下,我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颤声让嫣寻退下,杜玄远笑道:“你若是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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