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死去的双成,媜儿究竟如何对待三娘,那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一夜沉酣,清早醒时,通身舒坦如释重负,苏合香的清冽舒爽在空气中如细雾弥漫。
嫣寻伺候我洗漱,含笑道:“娘娘好睡。”
我“嗯”一声,嫣寻又道:“昨夜锦心和初蕊姑娘嘀嘀咕咕,下半夜才睡下,这会子只怕还没起,要奴婢遣人去叫起吗?”
我摆手示意不用,锦心与初蕊从小便在靖国府一同长大,姐妹情谊自然不比旁人,可惜棠璃已逝,不然此时她们三个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
想起棠璃,我不免心酸,眼圈儿一红,滴下泪来。嫣寻服侍我这么久,察言观色也知道我想什么,见我此刻落泪,柔声道:“逝者已逝,娘娘还是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如今皇恩浩荡,娘娘应该多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悲戚。”
我懂她的意思,深宫禁苑,人人筹谋算计,我不过一时运气好得了萧琮的爱重,若是太过随性而为,只怕时日久了也难以自保。伸手接过她拧好的温热面巾敷在面上,抹去泪痕,将心酸惘然也一并抹去。
这一日我打算在馆内好好和初蕊叙旧,并未特意穿戴,就捡了家常衣服头饰,淡淡的描了妆。对镜自照时,忽的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一切都是梦境,自己并未设身处地,就像萧琮曾经说过的“随时随地可以撂开手去”。
这个念头一上来,我自己也骇了一跳。恰逢乳娘抱了玉真过来,织金弹花襁褓明艳可爱。我牢牢抱她在怀,须臾不舍放手。这个不满一月的婴孩,是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是我明确自己真实存在的证据。
“娘娘抱松些……”乳娘见我双臂用劲,当下便有些着急,嫣寻忙上来轻轻拉开我的臂膀道:“娘娘想什么想那么出神,公主该哭了。”
我悟过来,这才松了力道。乳娘见我放松,忙从我怀中将玉真抱了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诞下玉真后我一直没有奶/水,崔钰说我体质寒凉,即便有奶/水最好也不要喂与玉真。万般无奈,连想要自己哺育女儿的念头也不得不一并打消。乳娘是谦王府送进宫的,原是等着伺候谦王侧妃的孩子,可惜那孩子生下来几天便夭折了。她长相不美,仅算端正罢了,好在她对玉真极好,照顾备至,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心。
喝过红枣茯苓粥,锦心和初蕊羞怯的出现在殿前:“奴婢们昨夜睡过头了……”
我撑不住笑:“早知道你们两个凑在一起便是话痨,睡便睡罢,谁等你做什么事呢。”
初蕊近前跪在我面前,抱了我的脚道:“小姐,不,娘娘,棠璃姐姐已经不在了,您留下奴婢做个粗使丫鬟服侍您吧!”
锦心怕我不答应,也上前求道:“小姐,奴婢和初蕊都是从小被父母卖到府里的,也算是半个家生奴才,小姐若不要她,她现在能往哪里去呢?”
我挽了初蕊的手,温声道:“我身边贴心的人就这么两三个,你回来了正好呢,谁说不要你的?”
初蕊神色一喜,正要说什么,忽听外殿悠远,有人唱喏:“太皇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