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起来,炭盆里红火的兽首炭偶然发出轻轻的“哔剥”碎声,反让暖意更旺。
良久,云意轻叹一声,将我鬓边散乱的发别到耳后:“你知道分寸就好,万不可顾此失彼。”
彼时,锦心在外轻轻咳嗽一声,我心下了然,要了披风穿上。
云意道:“妹妹自己小心,我先回去了,明日等妹妹细细说来听。”
我原以为她会执意和我一起去,没料到她主动提出要回云台馆,云意看穿了我的诧异,淡淡道:“那种人事,没得叫我看了恶心。”
飞寰殿伺候媜儿的姑姑是绯墨,此刻正在殿中侍立,见我出来盈盈一福,轻声道:“充衣请娘娘到飞寰殿一聚。”
我略一点头,由嫣寻陪着前往。
进了飞寰殿,穿过两个小庭院,便是媜儿寝宫内室。我们一行人脚步极轻,加之事先媜儿叮嘱过,因此一路上遇见宫人内监也只是默然见礼而已。
绯墨带我和嫣寻到内室旁侧一架多宝格后隐藏着,从多宝格的缝隙看去,飞寰殿寝宫外间正中摆着一架楠木云纹小翘头案,案几上放着热酒小吃,两付碗筷,媜儿与三娘把酒言欢,合欢立于一旁伺候。青花缠枝香炉里微微的现出寥落的雾,被暖气一熏更透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
三娘想必得知媜儿受宠,得色难掩,已有八分醉意,唇齿间含糊之意频生。媜儿面无表情,只一味劝三娘饮酒。
绯墨上前屈膝道:“充衣不善饮酒,这会子只怕出了一身汗了,不如到后室更衣,让合欢先伺候夫人吧?”
媜儿见绯墨回来,便扬了眉,一双眼在室内梭巡,视线在我藏身的地方定格,冷冷清清的眼神,让我心里都发凉。
她进去之后,三娘便趴伏在案几上,像是酒意不胜。紫金阆云烛台上燃着的销金硬烛已经接近尾声,合欢灭了几只燃到头的,烛光便迷蒙幽微起来。
此刻外头西风卷地,霍霍的风声似呼啸的巨兽狼奔豸突。三娘打了个冷战,迷糊中抬起脸来,殿内只余了她一个人。
“人呢?这屋内也太暗了,来人,快添银蜡来!”三娘不耐,遂高声道。
依声而动,有一个宫人跨进殿来,三娘呵斥道:“死到哪里去了?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充衣的吗?”
那宫人一言不发,手拿一把银蜡,身形也没怎么动作,便到了三娘身边。
因着殿内灯火昏暗,她甫近身,三娘便骂了起来:“本夫人还没睡呢,你们倒受用偷懒去了,这会子散了发髻做什么?晚上不用伺候了么?”她性子原是记蛮横刁钻的,此刻借着酒意,伸手抓扯那宫人的头发便要责打。
忽然的,那宫人将头一偏堪堪躲过三娘的抓扯,蓬头散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庞,只是一瞬的电光火石,三娘像被毒蛇咬到般火速松开手,并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与嫣寻互看一眼,彼此心中了然,铺垫了这么久,这场戏,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