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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堪叹时乖玉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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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晦。”

    魏夜来横下心来,声音里带着颤抖:“前些日子,穆司衣拿了一匹鲛纱要奴婢染色,奴婢曾问过她,鲛纱极难染色,若是染成,绝对不可用于贴身之物,以免对人体有损。但穆司衣说这鲛纱是皇上赐给慕华馆做暖阁窗纱的,因此奴婢大胆,私下用朴硝将鲛纱漂成浅绿。”

    “朴硝?”我和浣娘异口同声问道。

    魏夜来点头道:“是,朴硝与硝石不同。朴硝属水,味咸而气寒,其性下走,不能上升,乃阴中之阴也。因此奴婢在染成之后再三再四的问过穆司衣,她都说并非用作衣裳帕饰。可是后来她又让奴婢照着人体轮廓将那匹鲛纱裁剪出来,奴婢当时已觉得不对,只因等级低贱不便过问。近日听闻她们居然将那鲛纱绣上花纹交予娘娘穿着,奴婢惶恐,虽不能与之对抗,却再也不肯为她们染料,因此才被烫坏了双手。”

    锦心颤声道:“如魏掌衣所说,朴硝乃阴中之阴,而宝婕妤娘娘怀有身孕,若是时常贴身穿着这种布料,岂不是?岂不是……”后面的话她已说不出口。

    微风习习,空气闻来却带着温吞的热疫,我强行压制下胃中翻腾踊跃的恶心,似乎从一个噩梦里挣扎着醒了过来。这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触到倾轧迫害,这样的场景让我恐惧并且深深为之厌恶!

    魏夜来愧色深深道:“奴婢无能,原只想着与世无争韬光养晦,未能早些提醒宝婕妤娘娘,让娘娘受苦了!”

    我微微摇头,示意嫣寻扶她起来:“魏掌衣,你性格端方,若不是她们欺人太甚,只怕你仍能忍耐下去。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适才都不肯说,这会儿又怎么愿意对本婕妤推心置腹了呢?难道你不怕本婕妤转出去便在穆司衣面前将你此时说的话和盘托出么?”

    魏夜来抬起头,目光莹莹如火星跳跃,坚定道:“娘娘宅心仁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奴婢不信这样的宝婕妤会是一个笑里藏刀阴狠狡诈的人!”

    原来如此!

    我兀自笑了,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古人诚不欺我!

    “穆司衣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这样算计姐姐!”

    浣娘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我冷道:“所以说我们竟都是死人,被人家在背后谋害成这样!咱们还只是见天儿的吃喝玩乐,一味的呆玩呆憨!”

    嫣寻见我冷笑,忙上来替我抚着胸口道:“娘娘切切放宽心,有身子的人最忌讳忧思动怒。好在咱们知道的早,娘娘和皇嗣都无大碍,以后自然时刻提防着那边的人。娘娘千万不要动气,别如了那些人的意!”

    我听她说的有理,兼之自己也不自觉的按捺着怒火,渐渐收敛了心神,对魏夜来道:“魏掌衣,你空有一身的好技艺,却在尚服局被压制的无法翻身,本婕妤今天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意来我慕华馆当值?”

    我原以为魏夜来会一千一万个愿意,她却苦笑着摇头道:“奴婢谢过宝婕妤的好意。奴婢还有个妹妹也在尚服局,奴婢若是走了,穆司衣难保不磋磨她。况且奴婢一身的技艺师承家母,若是离了尚服局,手艺就荒废了,奴婢实在不忍,也不愿……”

    她说着说着,一双神采妩然的清水妙目好似燃尽了火的余灰,渐渐暗淡无光,阒然失了灵动之气。虽然勉力笑着,语气却是无尽的萧索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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