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冷笑道:“这会子知道错了,才人早先怎么不好好掂量一下再说话呢?”
她是韩静霜的家生奴才,韩昭仪盛宠,她也跟着有了脸面,虽然只是个奴婢,行事说话却堪比半个主子,此时教训起分位低微的岳才人,也没人吱声,岳才人更不敢反驳。
云意低声鄙夷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皇后听完郭充衣加油添醋的话,并未动气,只说道:“岳才人确实不够警醒,不如就罚抄金刚经十遍修身养性吧。”
韩昭仪冷笑道:“怪不得太后常说六宫无矩,全是皇后惯出来的。这样现摆着犯忌讳的话,皇后也轻描淡写的放过?”
皇后也没计较她言语顶撞,只淡淡笑道:“那么依妹妹之见要怎么处罚?”
韩静霜眼中寒光一现,闲闲道:“若皇后问起嫔妾,嫔妾的意思便是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我倒吸一口凉气,杖责五十?宫中刑罚森严,掌刑内监下手轻重全看主子心意,若是韩昭仪有心杀鸡给猴看,便是个精壮男人也要打得半死不活,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岳才人?
郭鸢的双胞妹妹贵人郭芸面有悯色,低声道:“岳才人也是无心之失,昭仪娘娘饶了她吧。”郭鸢眼一横,将她拉到自己身旁道:“你懂什么?娘娘教训人要你多嘴!”
长期的雨水将宫殿外围的草木冲刷的异常洁净,四处弥漫着清新之气,皇后轻轻紧了紧身上的长袍,静静道:“既如此,妹妹觉得怎么处置妥当,就怎么处置好了。本宫原也不如妹妹雷厉风行。”
我心中骇然,堂堂一国之母居然如此软弱,还有其他妃嫔在场,韩昭仪的位份并不是最高,皇后就任由她随意处置岳才人,韩静霜锋芒毕露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岳才人面如死灰,两个宫人上前便要拖她下去受刑。
我见势不妙,上前几步行了大礼道:“岳才人皆是打趣嫔妾才多了一句嘴,并非有意要拗着太后的意思,还请皇后看在她是初犯,又身子单薄,从轻处置吧!”
皇后正要搀我起来,韩昭仪忽的喝道:“大胆裴婕妤!皇后已经将此事交与本宫处理,即便打死也各安天命!你三番四次阻挠,莫非也想吃板子?”
她并未跻身妃位,却口口声声“本宫”,严格算来也是僭越大罪,但众人神色如常,想是她如此自称由来已久。
皇后手势一僵,我微微抬眼看去,她平和的脸上已有了明显的尴尬之色。
一股子清冽冷香袭入鼻腔,一直沉默寡言的和妃擦身上前,扶住皇后的手笑道:“昭仪这是怎么了,岳才人也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你排揎她一顿也好,教训她一顿也罢,拉回晗风殿处置就是了,何必在长信宫殿外大呼小叫的扰了太后清梦?何况这会子天刚定了,皇上太后尚且喜气洋洋,你就先喊打喊杀的,不是本宫说你,岳才人这条命折了事小,冲了皇上的喜气事大。”
和妃平时很少露面,话也不多,此时几句话软硬皆施,反而深得人心。
珍淑媛也笑着说:“和妃娘娘说得是,谁不知道韩昭仪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厉害吓唬吓唬岳才人罢了,哪能真的下狠心呢。”
她这番话显而易见是为韩昭仪辩护,和妃并不搭话,只伸手作势扶我,又看一看皇后脸色,见皇后颔首才真的扶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