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也管不了了,只希望这与我连面也没见过的皇帝能通情达理放过这些人。
萧琮微微笑道:“这是你宫里的嬷嬷?”
我诚惶诚恐道:“不是。她说自己是大安宫的嬷嬷。”
萧琮又问:“她说?”他忽然笑了起来,“既如此说,你与她并非深交了。为何敢出言为之求情呢?你不怕朕迁怒于你么?”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此时任何争辩都不如拍马屁来的实在有效,便婉声道:“臣妾不怕。臣妾在闺中便听闻皇上是千古一帝,即便对奴仆下人,也从不会未明真相就妄下结论草菅人命,皇上英明睿智,兼心怀天下,更不会随意迁怒于人!适才奴婢所说句句是实,还望皇上明鉴!”
云意也哀恳道:“皇上,臣妾可以为证,张贵人所说确实有失偏颇!”
张贵人蹙眉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空闲听你们胡说八道?”她见萧琮没有反对,便得意道:“来人,把这老贱婢拖去暴室仗毙,省得污了皇上的眼!”
她话音未落,下巴便被萧琮捏住,这一捏快如闪电,便是谁也没想到。这也并非是亲昵亵狭的举动,因为萧琮眼眸的怒火便是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手上的力道一分一分加重,张贵人又吓又痛,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
骨节碎裂声轻轻响起,萧琮嫌恶的将张贵人摔到一旁,冷道:“贱人该死!”他这一发作极为突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意也吓得跪下。
萧琮朝我这边走来,我深深的埋下头,额头上有泥水滴下。
只听见他自责道:“孙儿来迟,让皇祖母受了惊吓,请皇祖母责罚!”
静默片刻,身后老嬷嬷的生意缓缓响起:“琮儿,何须如此动气。”
我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我在紫薇花架下偶遇的这个老嬷嬷居然就是当朝太皇太后!随即又懊悔不已,我早应该想到的!能在大安宫出入自由想走就走的人,能让朱槿嬷嬷随身服侍尊敬有加的人,可不就是大安宫之主太皇太后吗?
我偷偷侧脸看云意,她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其他人的神情也可想而知。
张贵人惊骇万分,一张俏脸全无人色。身上的石榴红对联珠福字襦裙满是泥污,她倒在雨幕中,云鬓散乱,珠钗委地,满身泥水既不敢擦拭也不敢动弹。
朱槿上前扶住太皇太后,不经意瞥了我一眼,“咦”的一声道:“裴更衣这半边脸是怎么了?”
我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抚上脸颊,这才意识到被张贵人掌掴的脸颊红肿了起来。太皇太后听到,一手便扶了我起来道:“好孩子,若不是你替我挨了这一巴掌,我萧家三四辈子的老脸也要被这疯妇糟践了!”
萧琮冷笑着看向张贵人道:“贱人竟敢如此放肆!”他个子高挑,我又半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张氏大逆不道,冒犯太皇太后,贬为庶人,即刻赐死。张氏父兄处死,一族余者革职削爵,流放岭南。”顿一顿又说:“拔了她的舌头,赐给她的家人,让他们知道以后该怎么说话。”
羽林军应了,拖了张氏下去,她下巴已经脱臼,拼死求饶的语言也化成了含糊不清的支吾,她手足瘫软像堆烂泥似的被羽林军拖走,草地上只留下了被踩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