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一关。哪怕日后再找回来呢,这次也必须要先低头了。不愧是乌龟神功派的当代掌门人,哪怕向自己的学生低头,也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但该断哪一肢”弃多少子”才恰到好处呢?徐阁老陷入了纠结与权衡之中……外间里,沈默不相信徐阶这时候能睡着了,但既然装睡,那就安静的等着呗。到后来,他竟坐在那儿打起了盹……,连日奔波,他早就困乏至极,岂是昨日一晚能歇息过来的?
听着外间竟响起了轻微的斯声,徐阶不由苦笑”躺着的睡不着,坐着的倒打起呼噜来了。“这正说明了,现在双方的处境高下。,徐阶暗叹一声,缓缓坐起身来,穿鞋下地。
外间里,徐福听到动静,赶紧从外间的暖炉上,提一壶温水进来,先倒在洗脸架上的水盆中,然后搬过一把椅子,摆在架前”竟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徐阶走到椅子前坐下,虽然只是小憩,但他的发髻还是有些歪了,必须要打开重梳。徐福在后面解开发带”熟练的打散了他的发髻,满头银灰色的长发便披了下来。徐福又拿出一把篦子从前往后替他轻轻地梳下来,然后一只手从脑后捋到发根一握,将长发提了上去,又拿篦子从后面往头顶梳理”梳上去后篦子便定在发根的稍上处,然后一手提着长发,一手将一根发带在发根处绕过,拽着一端,用嘴咬着另一端,穿过去手一紧,然后双手将发带系好了结”再取下篦于绕着束发盘旋”长发便拧成了一缕,打好了结,再用一根发带细细系上,插上一根玉葱徐阶看了看镜中那苍老的容颜”突然有些索然,站了起来,拿起了面巾”轻声对外面道:“进来说话吧。”
沈默自然早醒了,闻言掀开帘子走进来”恭声道:“学生拜见师相。”
“不必多礼。”徐阶已经洗完了脸”抬起胳膊,让徐福将藏蓝大襟袍穿到身上,缓缓道:“你回来的很早。”
默看到徐阶”并没有摆出那副慈祥面目,便知道他要跟自己摊牌了”就也不再屁话道:“因为学生急着告状。”
“告谁的状?”徐阶苍老的声音中,竟透着微不可察的心惊。
“东厂。”沈默轻声回道:“学生听说他们,把犯官私自带离了官道”去某处隐秘场所刑讯。”
“多大点事儿。”徐阶暗暗松了口气:“让你这么沉不住气?”
“判杳确实不大。”沈默心说:,却能要我的命”要不是他心系胡宗宪的安危,提前启程返京,又知道了胡宗宪已经被捕,才换人不换马”提前数日抵京,想要逃过这一劫,只能祈祷胡宗宪宁死不屈了。
但就算胡宗宪不招的话,对方也能定他的罪,将其明刑正典。那样的话”沈默将处于极其被动的境地。就如二十年多前的徐阶,眼看着夏言下狱处死,却无法为其申辩。因为两人关系太近,一旦为其出头,则沦为同党,被人攻汗。而要是不说话的话,则会被视为胆小懦弱、忘恩负义,被所有人鄙夷。当年徐阁老选择了保存自己,然后用了十多年时间,才渐渐从负面评价中走出来,恢复了名声。
沈默的处境,要比徐[文字--%138看书网%--阶当年还糟糕,毕竟那时候,没有人把徐阶当成威胁,他只是被牵连进去而已。而现在,沈默却是对方真正要算计的人。可以想象,不论自己做哪种选择,都会落入〖道〗德的下风,招来舆论的抨击。当这种攻击到了一定程度,他承受不了时,就只能步高拱的后尘。
然而,沈默的迅速回京,扰乱了对方的心神。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对手”担忧他强大的影响力,为免夜长梦多”便决定中途突审胡宗宪,问出口供”盖棺定论!那就算皇帝也救不了他了……
可以说,这手很果断,也无可指责。然而沈默一回京,不来求和,却去找皇帝求援,显然他有信心,夏镇那边审不出结果,所以才大胆的反将一军!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一将,至少要抽子,甚至反复抽子,改变整个棋局。
这才让徐阁老这个大国手”也苦恼得瘫在床上。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山东那边已经问出口供,则沈默必输无疑。如果换成对手是别人,徐阶还是会有所期盼的,但换成是沈默,徐阁老就没指望了,这厮既然敢不求和,就说明那边没什么戏了,反而要成为一招臭棋,被他活活玩死。
所以山东那边的结果还没出来,这边徐阶就已经不抱希望了,索性光棍一些,主动求和。
愣了片刻,徐阶才回过神来,问道:“方才你说什么?”
“学生说。”沈默轻声道:“事情虽然不大,但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赶回来劝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