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要看他像乌龟一样,从门槛上爬过去。
堂上的诸位大人不忍逼视,但没人敢出声,更没人敢说,把门槛撤了吧……他们都很清楚,皇帝虽然口上说不追究了,但心里一定窝着火,就等有人帮海瑞说话,便打为同党了。
“磨蹭什么?跪下来,爬过去!”一个提刑太监强忍着笑意,假装正经道。
海瑞冷冷看他一眼,竟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堂的方向,坐在了门槛上。然后双手抓着铁链,手脚一起用囦力,将两条腿从门外搬到了门内,最后扶着门框,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大堂上的高囦官们看了,眼中流露囦出赞赏的目光。
提刑司的人起先倍感气馁,但旋即又暗笑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大堂前有好几层石阶,虽然不高,但对海瑞来说,是绝对没法提腿登上去的。
果然,海瑞慢慢挪到石阶前,便又一次坐定不动。堂上的大人看到他,又看看那石阶,心说,如果不跪下来,一步步爬上去的话,是绝对没法进去的。
但海瑞是绝对不会屈膝的,他认为自己不是受审的囚犯,而是一名殉道的士子,士可杀不可辱!
退一万步说,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呢,只要一跪下,哪里还有气势,与满堂的高囦官抗衡?
想到这,海瑞索性不走了,他转过身去,一屁囦股坐在了石阶上,双手挽着锁链,正襟危坐,双目微闭,养起神来。
见他如此嚣张,提刑太监们都变了脸色,堂上就坐的大太监吴公公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海瑞的背影:“诸位大人看到了,这海畜囦生是多么的狂悖!”说着一拍惊堂木道:“海瑞,到了这里还敢放肆,还不快来上堂受审!”
海瑞转回头去,斜瞟他一眼,再看看头上的匾额,淡淡道:“这里是刑部大堂,怎么轮到个太监发号施令了。”
“你!”吴公公气得嘴巴都歪了,望着上首的刑部尚书黄光升,道:“黄部堂,人家不听咱家的,还得您老出马。”
黄光升万不想出这个风头,他好歹也当了快四十年官儿,当然知道海瑞这样的,无论结局如何,百年后都注定留名青史,实在不想让自己成为他光辉事迹的反面陪衬……可这是他的地盘,别人能装泥塑,可他这个刑部尚书不能啊,只好硬着头皮,缓缓道:“海瑞,不要宁顽不灵,速速进来。”
海瑞也许是转得脖子疼,索性回过头去,背对着堂上道:“请问诸位大人,叫海瑞来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上堂受审了。”吴公公骂一声道,他看着海瑞最来气,就因为这小子上了一本,害得他没法过年还算是小事,更是被皇帝当成出气筒,整天责骂……本来说过了年,就把自己提进司礼监,现在直接没了影,提不敢提。
“受审。”海瑞的目光,透过刑部的重重大门,最后落在写着‘铁面无情’四个大字的照壁上,淡淡道:“那就是还没定罪了。”
“今儿这么些人劳师动众,就是给你定罪的!”吴公公冷笑道:“着哪门子急啊……”
“看来确实没有了。”海瑞直起腰杆,朗声道:“按照《大明律》云,官囦员未定罪前,一律去掉刑囦具,接受问话。”顿一顿道:“请照办。”
“什么?”不仅是那吴公公惊呆了,在场的所有官囦员都在揉耳朵,虽然这条文耳熟能详,但堂前受审的官囦员,哪个还敢聒噪,绝没有像他这样理直气壮的。
“请按照《大明律》,将下官的刑囦具去掉。”海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却没人敢回答他。
海瑞也不出声了,依然坐在那里不起。
“把他叉进来!”吴公公快要被海瑞气炸了肺,尖声下令道。
四个番子便上前,亮出囦水火棍,要去叉海瑞的四肢。
“慢!”眼看就要斯文扫地,高居正位的大明首辅,终于出声了。大明朝最高级别的司法审判,也不过是三堂会审,像这样的六堂会审,根本就没出现过,尤其是内阁首辅做主审的,更是闻所未闻。
但圣命难为,徐阶只好来了,在这里他最大,甚至没有能和他对等的内外官囦员。所以他的话,总算还有人听。
见番子们仍然高举着水火棍,徐阶朝下手的吴太监拱拱手道:“敢问公公,有没有旨意说,不给海瑞去掉刑囦具?”
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送到皇帝眼前,吴太监只好实话实说道:“这个咱家不敢妄说。”
“既然没有特旨,那就按《大明律》办。”徐阶淡淡道。
“立刻解了。”黄光升下令道。
吴太监有些慌乱,但他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连忙道:“慢慢,咱家要先请示宫里。”说着让人飞速急报西苑。
(争取多写一章,但作者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