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了,今世的沈默才是最真实的他,一个有着前意识的儒者。一个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大明官员,如此。
按下沈默不表帮应方回到家中。斋戒沐浴焚香,开始写奏疏的时。毖尔础到一阵阵的恐惧,虽然已向沈默取经,但部应龙毕竟年长他十几岁,并不会“简单听话照着做”而是有自己的判 或者说,对自己有利的当然要听,对自己不利的,就不会听。
沈默说不要把三大殿扯进去。但部应龙不这样看,他觉着仅凭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以将严世蕃置于死地,而严世蕃只要还有一个口气,严党就不会完蛋,干死自己就像捏死只臭虫那么简单。他觉着在这件事情上,沈默没有为他考虑,所以不能照着做。
反复纠结了很久,部应龙为了避免“打虎不死,遭其反噬”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也写进去!
想好这一环,部应龙便再无犹疑,遂连夜磨墨挥毫,稽成奏稿,隔日交给张居正。
张居正展开阅道:“都察院监察御史臣邹应龙,一本为参奏事。窃以工部侍郎严世毒,凭藉父权,专利无厌,私擅封赏,广致赔遗。使选法败坏,市道公行,群小竞趋。要价转巨,,嵩父子故籍袁州,乃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无虑数所。以豪仆严冬主之,恃势鲸吞,民怨入骨。外地牟利若是,乡里可知”这是说严世蕃父子贪污受贿,抢占民宅的,但最要命的还是下面:
“嵩妻病疫,圣上殊恩,念嵩年老,特留世蕃侍养,令其孙鸩扶栋南还。世蕃乃聚狎客,拥艳姬,但舞酣歌,人纪灭绝。至严鸩之无知。则以祖母丧为奇货,所至驿站。要索百端。诸司承命,郡邑为空。”仅凭这个,张居正就觉着,竟能让严世蕃吹灯拔蜡。
再看下面是弹劾的第三部分:“世蕃为工部堂官,全权总理三大殿复建,然工毕建成,经有司审计。竟有三成拨款被其贪渎;世蕃之贪婪大蠢,真乃海内奇闻!”
最后严明主旨道:“臣请斩世蕃,悬之于市,以为人臣不忠之戒。芶臣一言失实,甘伏显戮。嵩溺爱恶子,召略市权,宜疾放归田。用清政有 天下车甚!臣应龙无任惶恐待命之至。谨奏!”
见通篇只攻严世蕃一人,仅在最后不痛不痒的说严嵩一句“溺爱。张居正不由点头道:“妙哉!”说着看他一眼道:“这奏章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的。”郜应龙一口咬定道:“没有问过任何人。”
“哦”张居正想不到,这看上去不怎样的郜应龙,竟还十分的义气哩,便似笑非笑道:“难道没有高人指点?”
“不是高人指点,而是仙人托梦。”部应龙面不改色道。
张居正不由笑道:“怎么个托梦法?”
部应龙道:“昨天夜里,下官在房中构思奏章,但总是不得要领,眼看期限将近,不觉心灰意懒,连身子也疲倦起来,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睡梦中,见自己骑一骏马,手持弓箭,在平原上纵辔奔驰。正在欢畅得意时,蓦见前面有一高山。挡住去路。我便张弓搭箭,对着那座高山连射数箭,都一点用都没有。
正沮丧着呢,我突然看见山脚下有一片田,田里有一堆米,米上还堆了草。好似福至心灵,便对那堆米随手就是一箭,结果一声巨响,这堆米便炸开了,然后田也陷到地下,楼也倒掉了。我正惊奇呢,就听到一声更响的动静,响声连天,声势惊人,原来那座大山也轰然倒塌了。”
张居正不由暗笑道:“你还真能扯他聪明绝顶,当然知道郜应龙要表达什么,那高山者“嵩。也。代表的是严嵩,而“田。上一堆蕃。意思是,老天爷告诉我,直接攻击严嵩没用,但射向严世蕃的箭却是有用的。这就是天机啊!
解释虽然牵强,但好歹是个说法。张居正只以为,这个梦是沈默教他的,为的是撇清干系。实际上跟沈默没半点关系,都是郜应龙一人编出来的,而且后来他的一系列表现可以证明,他编出这个梦来,是为了强调自己才是倒严的主要功臣,跟其它任何人都没关系。
见张居正表示赞许,部应龙松口气道:“那就这样呈上去?”
“嗯!”张居正点点头道:“就这样呈上吧。”对于拿“三大殿。做文章,他其实也觉着有些隐忧。但想要把严党彻底击败,就非的利用这一点。他做不到沈默那般淡然取舍,这不是能力的差距,因为大家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选择必然不同。
这是补昨天晚上的更,然后今天还有两更,一是今天的基本更,一是四票后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