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边一看,竟见这家伙还带:“你带书吏干什么?”
“不然空口无凭,怎么定你的罪?”沈就淡淡一笑道:“这段先别记。
“定我的罪,咱家何罪之有?”陈洪一脸不服的瞪眼道。
“你不用瞪眼,再瞪也没有牛眼大”,沈就微微一笑,便一脸肃杀道:“本官现在怀疑你企图弑君……”
“休要血口喷人!”陈洪闻言勃然大怒道:“别以为咱家被关了小屋子,就可以任你欺负,我早晚会出去的!”他过于激动的扭着身体,扯动了伤口,痛得哎呦呦的叫唤起来。
“本官不会血口喷人的。”沈就冷笑道:“你自己想一想,陆太保吃得那盒龙虎丹,本来是给谁的!”虽然是三九天,可一听沈就的话,陈洪瞬间便大汗淋漓,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他怎么会忘记,若不是因为李芳以大病初愈为由拦下了,那盒丹药定然都会到嘉靖肚子里去。虽然他敢肯定那盒丹药是无毒的,但他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经过这些事事儿后,一旦皇帝起了疑心,自己根本说不清楚。
“现在道士们的嫌疑已经排除,你说如果皇上怀疑是保管呈送的人出了问题”,见陈洪被自己一句话砸懵,沈就趁热打铁道:“你知道的,皇上最近心情不好……”
陈洪虽然被吓住了,但他毕竟是数一数二的大太监,头脑尚且灵动,马上撸到沈就不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便换上一副笑脸道:“我说沈大人,您就别吓唬奴婢了,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当太监的最怕失去皇帝的欢心,更别提让皇帝怀疑了,那绝对是死路一条,沈就算是一下拿住陈洪的七寸了。
沈就对他迅的反应毫不惊讶,这是一个东厂大太监应有的素质。现在不是唐朝时,太监们决定皇位归属,随意迫害甚至杀害皇帝的黄金年代,了,现在是大明朝,太监不过是皇帝养的狗,哪怕暴强如刘谨,也会被不理政事的荒唐天子,一张纸条就打得原形毕露。在这样的年代中,一个赋君的太监,不管成不成功,都会被皇帝、或者下一任皇帝凌迟处死,别无他路。
嘉靖不会相信陈洪胆敢弑君,甚至不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但话分两说,如果一切证据都对陈洪不利,嘉靖也不会费劲帮他脱罪的,极可能亲手勾绝了他。所以陈洪判断,沈就这是在威胁自己,那就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看看陈洪那张笑容僵硬的脸,他微微一笑道:“其实本官也不相信,你会那样大逆不道。”
“那是当然。”陈洪高声道:“你得去查陆家,指定是他们出了内贼!”
沈就眼中精光一闪,可惜陈洪趴着看不到,只能听他慢悠悠道:“可是人家是三公兼三孤的大豪门,一家子贵人,又是新丧中,死者为大,不是有十足把握,谁会去他们家搞风搞雨?”
“怎么才能算十足把握?”陈洪闷声问道,他已经有了被讹诈的自觉。
“除了他们家的人,还有两方嫌疑人,你的人和道士们。”沈就伸出食指和中指,道:“现在道士们已经排除”,说着屈起食指,将中指竖在陈洪面前道:“得把你的嫌疑也排除了,否则我无法去陆家抓内鬼。”
陈洪虽不知竖中指的含义,却能觉出这个手势带着挑衅和轻蔑,恨不得一口给他咬掉,但隔着铁栏杆,只能想想作罢……沉思了许久,他终于点头道:“好吧,你要怎样我都配合。”
陈洪说到做到,态度十分配合,他对沈就道:“那天送丹是咱家亲自去的由随堂太监一路上捧在怀里,没有给第三个人。”
“那在收藏过程中,又有什么人能接触到呢?”沈就问道。
“还是咱家的随堂太监方石头。”陈洪道:“但每个盒子上都有封条,而且还有我自己才知道隐藏机关,一碰就没法复原了……那样的盒子,一般人看不出端倪,但咱家是不会拿出去害自己的。”
沈就点点头道:“这个方石头,我要带回去问一下,还有那种你说的盒子,我也要几个检查。”
“好吧……”沉吟好久)陈洪才下定决心道:“我给你写个条子,拿着去找他吧。”说着费劲的拿起笔,写了个条子递给沈就,抬头看他一眼道:“他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要给他留下伤。”
沈就拿过那条子,使劲拍拍陈洪的背,爽朗笑道:“没问题……
然后陈洪便晕了过去,痛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