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乾寿咽口吐沫道。
“谁把他打伤的?”沈默一下子紧张起来。沉声道:“真是大了胆子。竟敢伤害朝廷命官!”
“是下官属下巡检司的人。”祝乾寿小声道:“纯属误会。”
“别老想着含糊过关!”沈默正色道:“还不将海大人受伤的经过如实道来?”祝乾寿感受到了府尊大人的咄咄逼人,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但当真的面对时,还是额头见汗。有些紧张道:“还是为了那个案子,因为下官嘱咐巡检司,时刻留意魏家庄。一旦有可疑之人,便扭送县城。”说到这,已经恢复了镇定,道:“谁想海大人没有带任何随从。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就到了魏家庄,挨家挨户的打听魏有田的事儿,巡检司的人有眼无珠,便将海大人抓了起来。”
“也是时运不济。”祝乾寿叹口气道:“送到县衙时,下官正出城追捕’五虎‘,他们便将海大人关到大牢里过了一夜。”说着看看沈默道:“大人也许不知道,专关不法之徒的大牢,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
“不必说了。”沈默一抬手,面无表情的顶着祝乾寿这祝乾寿牙尖嘴利。说辞天衣无缝,与他辩论。只不过是徒废口舌,所以直接开火道:“前几日你对我说,已经将五虎严密控制起来,怎么现在确认又让他们逃出昆山了?”
祝乾寿心中咯噔一声,没有抓到‘五虎’,是目前为止,他唯一担心的事情但他觉得,八成是因为沈默偷偷报了信,五虎才得以早一步逃离昆山。鉴于‘做贼心虚’的惯常心理,他觉得沈默不会就此做文章,而是顺水推舟,就像起先说的那样,移文松江,然后推诿扯皮,将这事糊弄过去。
谁知这沈默竟然倒打一耙,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了!祝乾寿不由气愤道:“为什么回这样?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沈默面上最后一丝笑容也小消失了,便如一柄长剑出鞘。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五虎怎会提前得到消息?”祝乾寿毫不相让道:“而抓捕他们的任务,属下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就算对方再机灵。也不该一个也抓不到。”
沈默岂能被他泼了脏水,冷冷道:“这件事我同样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就连归有光也不知道。”
“那怎么会跑了呢?”祝乾寿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你自己来回答!”沈默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在胸前,冷冷道:“直说吧,本官怀疑你祝乾寿就是昆山五虎的保护伞!”
“不可能!”祝乾寿须发皆张道:“我祝乾寿顶天立地,俯仰无愧。岂能与那些腌赞一气沆瀣?!”
“不可能?”沈默冷笑一声。拍拍手道:“来呀。将魏有田叫过来!”昨天回来,他已经将魏老汉从长洲县衙接了过来。
魏有田很快被带到,昨天夜里。沈默便见过他。当得知便是那日听他唱曲的公子,竟然是府尊大人,魏老汉喜出望外,感觉报仇雪恨有望了。
当沈默把他叫到签押房,告诉他这就是昆山县令时。魏老汉的双眼中,放射出了仇恨的光。
“老魏,将你一家的冤情原原本本讲出来。”沈默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祝乾寿道:“一切有本官做主!”
魏有田便将冤情又向祝乾寿讲了一遍,虽然已经讲过许多遍,但每一次提起来,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控诉道:“我两个儿子去县里告状,谁知那徐五买通了验伤的仵作,要他做假证。结果那仵作装模作样地验了一会。愣说我儿身上只有碰伤,没有打伤,是不小心自己磕死的!”说到这,魏有田愤怒无比,指着祝乾寿道:“我两个儿子见官府不但不为草民做主,反而帮助徐五做假证,气得大骂官老爷贪赃枉法。结果激怒了县尊老爷。下令将我两个儿子掌嘴打板子,然后下了大狱!还把我父女俩逐出了昆山县,不许我们回”
听完魏有田的话,沈默面色阴沉的问道:“祝县令,他说的是实话吗?”
“事情都是真的,”祝乾寿轻声道:“可真相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不要跟我说什么真相!”沈默重重一拍桌子,雷霆勃发道:“本官曾经询问你魏老汉之事。你是怎么回答我似的。说!”
“不知情”祝乾寿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压倒。
“看来也不是全然没记性”沈默冷笑一声,厉色问道:“你这不是蒙骗上官是什么?不是和那些腌赞沆瀣一气,又是什么?”说着紧紧绷紧起脸,道:“仅以蒙骗上官,包庇嫌犯一条罪名,本官就可以摘了你的乌纱,滥送北京城!”
祝乾寿完全被打懵了,楞在那里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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