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大的争议,肯定是大违皇帝本意的。如果事态就此发展下去,恐怕八成又是一个‘曾铣复套’!
想通透这一点,沈默也终于汗湿衣背,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异常尴尬,如果大张旗鼓的支持开禁,弄不好就要重蹈曾铣的覆辙,如果掉头改为反对开禁,自己的良心不过去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会给皇帝和大臣们留下一个‘朝秦暮楚、没有原则’的坏印象,从此为士林所薄,一辈子都坐冷板凳。
这真是进也难,退也难,愁得沈默直揪头发,恨不得交份白卷回去,大不了过三年再考。
就在无限纠结中,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久坐不动的监考官们,纷纷感到腰酸背痛,开始下场活动手脚,顺便也翻看一下考生的卷子……对于张治和李默这种大佬来说,下面难免有他们的徒子徒孙,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其开篇一一记在心底,好加以照拂。殿试本就宽松,这几乎是一种习俗了。
赵贞吉也在四处走动,但他的目的与两位想要徇私的大佬不同,他想要记住某些人的卷子,将其黜落掉。比如说沈默,还有那个帮凶徐渭。在赵大人看来,这并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为国锄奸!朗朗乾坤、朝堂之上,怎能任由这种助纣为虐的小人立足呢?
其实他早就看到那俩人了,只是不能做的太明显,是以转悠了好大一圈,才行到徐渭身后,装作不经意的拿起卷子一看,不由一阵阵的倒吸冷气,真是好文好字!要比王唐二位还胜一筹,恐怕整个大明也只有解缙、杨慎能与之比肩了吧!
‘这样的大才子若是取低了,我这个考官定要被世人和史书耻笑的。’赵老夫子暗叹一声,搁下那文章,郁闷的走到沈默背后,一看,不由乐了……考试时间过半,卷面上竟然一字未落,空空如也!
‘哈哈,看来这小子之前的文章,肯定是有枪手代作的,现在到了一览无余的殿试上,便彻底露馅了。’这真是报应不爽啊!赵老夫子直想大笑三声,以泄心头快意之情。
众考官也注意到他怪异的表情,赵贞吉赶紧把脸一板,背着手溜达离去了……就这样吧,杀一个留一个,正好让人无话可说,赵老夫子如是想道。
咬牙寻思了将近两个时辰,沈默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两全之策,当下文思如泉涌,构思出一篇对策,但看看高台上摆着的沙漏,已经还剩不到一个时辰了……若是打好草稿再誊抄可能来不及了,所以,他干脆撇开草纸,定定心神,直接开始动笔。
这时候,平日里下得苦功夫便显出来了,一个个用墨乌黑,结体方正,用笔光润,匀圆丰满的端庄小楷,从笔尖流露下来,一个时辰功夫,便一口气写了一千余字,正好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