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跟着我们。”
“小心不要磕到头。”胡宗宪拉开舱门,请沈默进了船舱。里面空间不大,铺一床厚厚的干净棉被,上面摆一个矮脚方桌,桌上是丰盛的茶点水果,因还有个雪白铜的火盆,却要比外面暖和多了。
胡宗宪歉意的笑笑道:“愚兄清寒的很,没有银子雇大船,只能因陋就简,还请拙言老弟包含则个。”
“轩敞大船虽好,却不宜于细谈叙旧。”沈默笑道:“还是小船好,可以专心说话。”胡宗宪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风度,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真诚起来。
沈安和胡宗宪的随从为两位大人除去大氅和靴子,便躬身回避出去,将舱内留给两人说话。
胡宗宪便请沈默上座,沈默说什么也不肯,退让一番还是胡宗宪坐了左边,沈默与他相对而坐。
待两人在柔软舒适的软榻上坐下,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外面雪落无声,舱内安静无比,只有胡宗宪斟茶的哗哗响声。他为两人各斟一杯茶,略带歉意道:“不是兄弟我吝啬,实在是买不到明前,只能拿雨前龙井招待贤弟了。”
沈默摇头笑笑道:“我也不是什么金贵人,喝不出孬好来。”现在舱里明亮,他也看清对方的尊容了,只见他头上扎着黑色的平定四方巾,身上穿一件半旧的青缎面薄棉袍,极挺括的扎脚裤,白布袜,却与印象中那个锐气十足的胡宗宪不同……虽然眉目仍如往昔那般英俊,神态却显得十分安详,丰神潇洒,从头到脚都是家世清华的贵公子派头。
见他端详自己,胡宗宪不由笑道:“贤弟看出什么了?”
沈默笑道:“我就看出四个字,世、家、子、弟。”
胡宗宪先是小吃一惊,旋即有些黯然道:“算不得什么世家子弟,不过是耕读之家,虽然祖上出过几位显官,但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说着叹口气道:“只是愚兄我落魄至斯,实在是辱及先人啊。”
沈默摇头道:“梅林兄春秋正盛,手掌一省监察,无论如何都跟‘落魄’二字扯不上关系吧?”
胡宗宪也摇头苦笑道:“哥哥我嘉靖十七年中进士,三甲榜下即用,当时便授了个七品知县,自问无论在何处任上都兢兢业业,却也不知什么原因,辗转十几年下来,居然还是个七品,不是‘落魄’还是怎地?”
沈默心说得分跟谁比啊,若是在我家老爷子看来,你这就是修成正果了。但这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他便轻声劝慰道:“梅林兄历练南北,文武兼备,只差一个机遇,便能大展拳脚了。”
“起先我也是这样想的。”胡宗宪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平静道:“所以朝廷任命我为浙江巡按时,同僚都说此去凶多吉少,劝我称病推辞。但我觉着越是凶险的地方,机遇也就越多,所以我就来了。”说着坦然一笑道:“而且我已经平平淡淡过了这么多年,不想就那么平淡的致仕,平淡的死去。说出来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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