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想皇后是不会给她发邀请函的。不过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琦颜却意外收到了烫金请帖,她倒是忘了,后宫是个讲究地位品级的地方,如今她虽然失宠,可好歹也还是从四品的品阶。
除夕这日傍晚时,琦颜便应邀赴宴,着了淡蓝色的礼服,外面还穿了件同色的罩袍,清新自然,淡雅朴素,却也落落大方。脸色因为久病仍是有些憔悴,薄薄施了些脂粉,眉如远山秀色丽,眼似秋波流光转,头上未戴繁复的首饰,只插了一支碧玉簪,耳着祖母绿珠翠,正与这簪子交相辉映。整个妆容端丽高雅,既不失身份,又不抢人眼球。
刚出宫不久,快到钦和殿时发现兰妃一行人也正出发,两人好巧不巧碰到了一起。此时要避开显然是来不及了,琦颜只能硬着头皮下辇给兰妃行礼,起身时发现兰妃妆容黯淡,衣饰相对自己也更朴素,素得近于过分,面带忧郁,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憔悴了。两人同路而行,却没怎么说话。琦颜也不知能跟她说什么,两人的关系多少有些不尴不尬。
近来有关鞑靼进犯燮国北疆的情报频传,即便是琦颜这般不问政事甘愿闭目塞听的人也时常无意中能从宫女太监口中听得只言片语,想来兰妃也是知道此事的,因这事而忧虑重重。这也不能怪她多想,如今鞑靼与燮国交恶,她的处境只怕是更艰难了。从前顶多是皇帝对她视而不见,冷宫一样凄苦的日子她也过惯了,不在意也不在乎,可自从她父亲铁达尔呼伦毕大汗病故,堂兄粘罕纳谋夺大权自立为汗后,屡屡发兵侵扰燮国边境,大肆挑衅,她在燮宫的日子更艰难了。她父亲在世时顾虑到她还在燮国,一直还是跟燮国礼尚往来,和平相处,皇帝虽不宠爱她,却也不轻贱她,可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庇护,度日艰难,克扣薪俸之事频如家常,宫中之人纷纷猜度,或许她是活不久了,待开春之后举兵北伐,定然会拿她祭旗,以告慰边疆近万无辜死去兵士和平民的在天之灵。想来兰妃肯定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成日惴惴不安。
其实琦颜对她也颇为同情,感觉这个兰妃其实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天天就青灯伴佛前,与孤独清苦相依,却还是磨难重重,相对自己的处境,似乎还要惨一些。
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事情也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再记恨兰妃当初夺走了父皇对母后的宠爱,因她发现,有时候得宠,并非是自己所愿,就比如她自己,她并不稀罕皇帝慕容湛的宠爱,可,一度,她还是成了冠绝后宫的第一宠妃,可那不过是皇帝强加给她的。
回想起来,那时候她父皇应该是听信了宫里的谣传,以为她是她母后跟别人珠胎暗结所生的孩子,她父皇一时气不过便冷落了她们母女几个,转而宠幸了兰妃。男人的不可理喻,她现在也已经领略了几分。
两人一路上都静默着没交谈,琦颜心中却苦涩难当,抑郁满怀,同为女人的无奈和无力,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