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李建方和庞宪第二天清晨才回到医馆,他们被过于热情的荆王千岁强行留下歌舞饮宴了整夜,彻夜未眠精神疲倦已极,年过花甲的李时珍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李时珍和庞宪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薄怒,因为他们知道荆王殿下的盛情款待并不是出于对医学知识的尊重,甚至不完全是为了感谢治好世子的功绩――酒宴上荆王先问李时珍是否懂得炼制九转金丹,碰了个软钉子之后又向庞宪索取能让男人在床第之间施展雄风的虎狼之药。
济世救人的歧黄之术,在权贵眼中只剩下长生不老和金枪不倒这两件作用,沦落到与坑蒙拐骗的巫婆神汉同列,李时珍在愤怒之余,联想到早年在楚王府和太医院供职时受方士妖道排挤的经历,又感到一阵悲哀与无奈。
只有李建方欣欣然有得色,因为荆王殿下已亲口答允,下次太医院广召天下名医入京师奉职时,就把他的名字推荐上去。
为了实现平生抱负,为了光大家传医术,与权贵结交、投其所好又有什么不对呢?李建方觉得自己在太医院一定能比父亲干得更好,父亲只做了两年御医就辞职回乡,也许自己能做到院判,甚至,正五品的院使?
李建方步履轻快,衣袂带风,神态意气风发,并没有注意到父亲李时珍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忧虑。
不过李建方的好心情也就到此为止,刚刚踏进医馆,他就从值夜学徒口中得知首徒张建兰错把香蒿拿来治疟疾的事情。
张建兰是李建方最看重的得意弟子,偏生出了这码事,他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温疟俗称打摆子,病人忽而寒颤不休忽而高烧不退,病势极其险恶,如果不及时治疗非常容易死亡,张建兰既拿错了药物,医馆中其余弟子、学徒们医术还不如大师兄,那病人岂不凶多吉少?
李建方心急如焚的问道:“病人怎么样了,是生是死?赶紧带我去看!”
见儿子首先问病人生死,李时珍紧绷着的脸稍微和缓了些,继而微微摇头:古之名医颇重心境定力,需有泰山崩而色不变的境界才可为扁鹊、华佗,老三建方还差得远呐……
庞宪则镇定得多,拉了拉师弟的袖子,不慌不忙的道:“既然知道错用香蒿,必定已知道该用臭蒿了,下午诊断时我看过病人的情况,只要今天卯时之前用药就不会有问题,现在病人应无大碍了。”
李建方这才心下了心神,不过更加疑惑了,青蒿分香臭两种,臭蒿方能治疗温疟,作为首徒的张建兰既然拿错,又是谁指出错误,挽救了病人呢?莫不是父亲的某位知交好友、医学大家碰巧来访,发现的问题?
值夜学徒一边掀开厢房的门帘子,一边正心诚意的赞道:“太师父,两位师父,昨夜可真是险得很,要不是秦师弟道破,小师妹又说清原委,到现在咱们还蒙在鼓里,非得等诸位师尊回来才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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