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哥舒氏那个贱人的圈套。”皇后抬手拭去泪珠,语声平静。
苏思曼微感诧异,蹙眉问:“怎么?昭贵妃做什么了?”
“不提也罢。”皇后叹了口气,脸上认命的无奈神色令人扼腕。
想当初,皇后是这大梁庙堂之上的第一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知会落到如今这地步。皇后不愿细说各种曲折,但苏思曼却多少能猜到,皇后必然是被昭贵妃要挟了,而充当“人质”的,肯定就是梁少钧。不知道她们又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她们之间互相提防算计,又互相合作密谋,苏思曼是知道的,此间最显著的例子便是有关傀儡皇帝的真相,双方都心照不宣地保守这秘密。
苏思曼由此又想到了一件事:“母后,当初您为何要冒灭门之罪的风险,弄一个假皇上呢?”
皇后眼眸倏地阴戾起来,眉头一蹙,冷冷道:“一来是局势所迫,二来是我恨不得杀了他。”
那个“他”,苏思曼自然明白指的便是真正的睿宗皇帝了。从皇后那双蕴满仇怨的眸子,苏思曼看到了她积压的怨愤,这么多年过去,皇后依然耿耿于怀,必然又是一段纠结的过往。她小心地问了句“究竟如何”,声音都不敢大。
可能是被勾起了旧事回忆,皇后的话匣子一时关不住,声音面容俱是冰冷入骨:“那时候他大肆镇压公卿世家,朝野动荡,人心惶惶,骚乱频起,他兄弟昭阳王举兵造反,声势浩大,朝中又有内应。而他偏偏在紧要关头得了怪病,不能亲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陷入混乱,百姓再受刀兵之苦,才同我父亲定下了这偷天换日之计,却也是被逼无奈。我虽然恨他,最后还是没忍心杀了他。今日这苦果,也是我自己种下的,自作自受。”
说这些话时,皇后的冷静冷酷简直令人不寒而栗,苏思曼只觉周围空气都似乎泛着冷意,脊背发凉。无端地有种浓浓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漫漫浸透。宿命这种东西,或许真的存在,她模模糊糊地想。甚至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闪过脑际,若是那时候皇后便除掉了梁肇,今日的一切,便都不同了。这个念头刚刚转过,苏思曼又暗暗忏悔,自己的想法太恶毒,有点恶心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念头。
正呆愣着,忽然又听皇后道:“太子妃,你过来,本宫有话对你说。”
苏思曼苍白着一张脸,隐去惭愧的神色,手脚冰凉地走到皇后身边,垂着手,低着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
当日皇后正式搬进了碧落殿。
宫变成功后梁少钧空前地忙碌起来,朝堂整顿,政务调整,人事调动,诸事繁杂,太子事必躬亲。苏思曼一连几日都未见他踪影。
令苏思曼意想不到的是,昭贵妃并未受此事件影响,依然做着她的贵妃。
三日后,传来皇后死讯。
其时苏思曼正在用膳,闻讯,手一颤,银质的筷子砰然掉地,发出“当”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