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萦率先开了口,“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卫郡的政务虽然有我和聂空相帮,可卫王身边,却也缺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以我对卫王的了解,我知他虽然为顶天立地的王爷,胸怀天下心忧国事,可他的内心深处,却也仍同虽有寻常人一般,是渴望有贴己良知相持相携走过一生的,你如果真心想得到卫王的恩宠,何不多为他考虑一些,时时处处对他照顾的周到一些,时日一久,我想卫王不会不感念你的情意啊。”
“那你呢?”宁棠儿探究地盯着欢萦,“影夫人就真的一点对卫王没意思吗?影夫人虽没那份心,只怕卫王却有呢!”
“我?”欢萦苦笑着摇头,“我自己无奈的事儿太多了,有何资格谈及儿女情长,唉,得蒙卫王收留,能够平平安安在卫郡待下去,便是我的造化,何敢还有其他奢念?”
“奢念?夫人的词用的好啊!”宁棠儿垂下眼帘,意味深长道,“喜欢的,有时候却不得不一再错失,还有喜欢的,却又被一再辜负的比比皆是,不喜欢的,不曾珍惜的,说不定哪一天回过头来,又是悔到肠子都青的苦情,人间之事,男女所悦,却往往都不过是一世奢念罢了。”
“何故说这些丧气话?”欢萦眼神一凝,“不论如何,也许上天最终会给我们每个人一个答案一个结局,不论如何,只要竭尽努力去追求,只要无愧于心,我相信我们都会得到心中所想的,对不对?”
“也许你说的对!”宁棠儿淡淡道,“可是怎样才算无愧于心呢?如果你所追求的,并非人们口中的所谓正道呢?”
“那便是一个人良知的选择了”,欢萦正色道,“有很多事我们没得选择,却也有很多事的因果出自我们的选择。”
夜半阑珊,欢萦和小瓷步出酌闲阁的庭院,酌闲阁的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合,风中再次响起了宁棠儿的琵琶声,幽顿婉转的音节也再次令欢萦回首。
“夫人你怎和那贱姬谈了那么久?”小瓷不满的疑惑道,“和她这种人费那么多口舌干嘛,她就是美人蛇蝎,你若对她手软,迟早也是要受她祸害的呀!”
“我以前也认为是”,欢萦既像是对小瓷解释,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我听了她的琵琶后,却改变的想法,或许宁棠儿并非如我们所想的那么坏。”
“弹几首曲子能说明什么,夫人和宁姬也不是交往一两天了,难道还不晓得她最善于伪装么?”小瓷撅着嘴,“夫人你也不要被她的表演给骗了。”
“是啊,什么都能装假,只是这琵琶声中的哀苦却是装不来的,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相信我,我并没有受她的骗,我只是感觉宁棠儿一定另有隐情,比她做北戎的细作还令她苦恼。”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她呢?”小瓷纳闷地问。
欢萦回过身来,对小瓷做了一个鬼脸,“其实你们卫王才最有办法对付她,走吧,相信卫王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聂空和蒋之道将沿途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详尽地考虑了个遍,可他们仍怕有所差漏,将所有注意事项都一一列成条目,不仅自己熟记于心,还令人誊抄下去,准备给给所有即将随行的溟沙营将士读。
这次去裕兹,聂空已经准备好抽调百余名溟沙营将士扮作商旅,实际为一路的护卫,而且已经派遣人去溟沙山谷将要成行的将士们带出来,不日即将抵达卫郡郊外的秘密安置点,只等将士们一到,稍作休整便可以上路了,聂空早将一路所需的装备筹置妥当,只要不遇上大股的北戎军,他们应该是能平安往返的。
不过对于队伍怎么编排上,蒋之道和聂空产生了一些分歧,蒋之道认为由于裕兹不通中原的银票,他们不得不携带大量现银以及珠宝器皿,这样马队的负重量就非常大,如果不能集中全部人力拖运和守护的话,很容易在意外发生时遗失那些装宝物的箱子,到时候,他们岂不白忙活一场?
但聂空考虑了半天,还是觉得商旅的队伍过于庞大,更容易引起北戎哨骑的注意,除了百余人的溟沙营护卫外,他们还得带上五十余名随行的普通士兵,帮助搬运货箱以及驱策运货车乘等,试想除了易货的宝箱,这么多人远途的食物和用水都要装十余乘车,没有人手哪行,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不遭北戎游兵的劫掠,那才叫怪事。
与其引人注目,不如扮作真正的商旅,分散队伍以作策应才是上佳之选,聂空通过详细的计算,终于还是决定,将队伍分作三队分别出发,既要保证行动的隐蔽性,又要保证彼此的策应及时。
当然,无论选什么样的法子,去裕兹的一路都是凶险异常的,聂空感觉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保证损失最小,和完成任务的机率最大,越是临近要出发的日子,他的焦虑感也越是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