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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九零六房间,送走了市里的一干领导,左熙颖提着桶装矿泉水,倒进开水壶里,左南下却是已经摆着旅行茶盘,从包里掏着茶叶桶,先习惯性地嗅了嗅茶的味道,边舒了口气边道着:“整体的环境比我们那时候下了个档次,那里都是搞基建,那里都是修住宅楼,二贤庄修得也跟财主大院一样,那还有点草莽气息。潞州特殊就是特殊在‘侠’文化上,这东西从古迹上都看不到了。”
说得是下午游览的景点,传说是秦叔宝当锏卖马的故地,父亲对修成碉堡似的单家庄园颇有微词,左熙颖笑了笑,转着这个话题道:“市区的水质也不行,水开了上面浮一层,喝起来有苦味和涩味。”
“还是乡下好啊,我还真想在水库边山上老家结庐而居。”左南下笑道。看着女儿笑了笑,很观注着听着壶开水的声音,左南下又是提醒着:“别忘了吃药啊。”
“嗯。”左熙颖轻应了声。
“早点休息,潞院又来邀请了,明天再来一期讲座,说是师生强烈要求……呵呵,我估摸着呀,又是给我老头捏个高帽。”左南下又道。女儿笑了笑,手放在壶把上,嗒声开关跳起,水开时,只见得女儿一手提壶,一手掀盖,手一倾,滚烫的水浇过壶身、盖碗,这第一道叫白鹤沐浴,洗净茶具并提高茶具温度,左南下顺手一撮一把茶叶入壶,这叫观音入宫,眨眼左熙颖悬壶高冲、春风拂面、韩信点兵……铁观音的几道工序在女儿纤手中使来,端得是曼妙轻盈,赏心悦目,滤茶入杯,清清亮亮、绿中浅黄的七小碗茶,左南下嗅着茶香,放到了嘴边轻啜,满脸惬意的享受之态。
“熙颖,要不你明天休息吧,别和我一起去潞院了。”左南下莫名地道了句。
“没事,爸。”左熙颖辞让着,眼前蓦地闪过一个人影,让她皱了皱眉,不过旋即舒展开来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父亲看到了,倾着身小声问:“那个叫单勇的,你把电话留给他了?”
“嗯。留了。”左熙颖蓦地笑了,笑中很玩味。
“没见他给你打电话呀?”左南下奇怪地问,似乎希望女儿有这么个追求者似的。
“我留了电话,不过缺了几位数字,我估计他猜不出来,明天说不定又要死皮赖脸喊我师姐了。”左熙颖笑着道,响马寨遇到的那三位,都够让人开心的。
看着女儿的笑容很开心,左南下一侧头嗯了声,似乎不赞同了,直道着:“这就不对了,你这不等于捉弄人家吗?年轻人,该开心点就开心点。”
“哼,谁让他先捉弄我来着。”
左熙颖得意地道,双颊飞红。如果光有响马寨吃饭的后半截,说不定还有好感,现在呢,顶多是好坏掺半。左南下似有心事,欲言又止,不过看女儿这么高兴,只得随着女儿的性子了,有些事,只能随缘吧。左南下暗暗道着,又端起第三道茶时,门铃声响,左熙颖咦了声,起身开着门。门前站着酒店的服务生,拿着一个盒子,一看是送给父亲的,谢了服务生,回身坐到了房间里。
“谁呀?”左南下问。
“又是送礼的。”左熙颖笑道,亮了亮手里的东西。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趟潞州之行,见到的都当亲戚了,市政府、市招商局、市文化局,还有拐弯抹角什么部什么局,以单位名义送的纪念品、土特产着实不少,房间一角已经堆了十几件了,刚要和那些扔一块,左熙颖咦了声,手提高了点,诧异地问父亲:“爸,这好像不是纪念品。”
“拿过来我看。”左南下道。不过抬眼间,讶异了一下,白中带紫的木片,一眼便知是薄杨木钉的小箱子,说不出来的土气,等拿到手里,却还是潮潮的,随口问:“谁送的?”
“服务员没说,只说有人放总台了。”左熙颖道,也被这土里土气的东西吸引住了。奇怪地问:“是什么,爸,写的你的名字。”
“嗯,好字,左南下亲启,练过魏碑,也不带着头衔,直呼我的大名哦。”左南下开了个玩笑,女儿跟着笑了,找着个硬东西开箱,直接挑出个茶刀,稍一别就开,一开左南下倒吸凉气,两眼一直,旋即是狂喜一脸。左熙颖也愣了,一愣之后,惊讶地尖叫出来了。
啥东西?十二尊活灵活现的生肖,泛着麦香,一眼便知是面蒸的动物肖像,不过讶异的是,个个巴掌大的面娃娃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猪娃娃、威风凛凛的虎宝宝、造型奇特的龙肖像,左熙颖忍不住伸手触触,细细看看,讶色叫了句:“眼睛上是两颗小黑豆啊……这是面羊宝宝,连角都捏出来了,爸,爸,你看这,小老鼠,小爪子都分得清……哇,简直像个艺术品啊,这种面食,谁可忍心咬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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