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后待不到一个上午,又不想听见鲁元与她争吵,便当日回去了。张敖回到房中整日闷闷不乐,愁得抓耳挠腮,他能想到一旦张嫣嫁给刘盈会受到天下人的指指点点,这段畸形的婚姻会使得张嫣刘盈都不高兴,张敖无可奈何的只能以酒浇愁,幸有鲁元公主为其转移注意力,陪他一起看史书、种花浇水等闲逸之事,实则鲁元公主心中苦不堪言。一日,鲁元公主叫来张嫣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舅舅为妻子,张嫣拍着手,高兴的稚嫩道,“愿意。”鲁元一把将她楼在怀中,泪水浸湿张嫣衣襟,鲁元晓得张嫣太小,不懂婚姻,只是想与舅舅玩才如此说的,甚觉女儿纯粹天真,如此纯粹的小女孩不该被宫禁所困。
翌日,刘盈朝拜吕后。吕后对刘盈坦白说,年后大婚立皇后。刘盈惊愕的看了看吕后,忙说三年先皇大祭尚未过去,不宜谈论婚姻。吕后说过了十月份就是新的一年,到时三年大祭已过,且说若不是三年大祭,刘盈早已大婚。刘盈强压怒气,闷闷的问皇后人选是谁,吕后沉默一瞬,不视刘盈,端了茶避开刘盈的眼睛,且喝茶且道鲁元公主之女张嫣为皇后。刘盈大惊而起,望着吕后埋怨道,“母后怎么想得出来,我是阿嫣舅舅,儿子娶阿嫣,岂不是禽兽行?”刘盈摇头摆手不同意张嫣为后。
“坐下!”吕后命令刘盈坐下,刘盈不敢顶撞母亲,不情愿的怀怒坐下。吕后‘砰――’的一声把茶樽敦在案子上,不高兴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为世事五伦,甥舅不在五伦之列,你说什么禽兽行?春秋晋文公娶侄妇怀赢,天下称快,你娶阿嫣有何不可?”
“儿子不愿意,”刘盈心痛半晌,拒绝吕后,“请母后另择佳人为皇后。”
吕后不高兴,目视刘盈笃定道,“哀家意已决,阿嫣必是大汉皇后。”话罢,吕后不顾刘盈有何态度,径直回内宫去了,搀扶吕后的戴青无奈的看了看发愣的刘盈,陪吕后去了。
刘盈瘫坐席间半晌,想哭哭不出来,颤抖着起身回到宣室殿。荆倾在宣室殿中忙碌的做着活,见皇帝不高兴,也并未好意询问,做完活便出去了。刘盈一个人待在大殿中,任温光在脸上移动着,一个人在殿中安静的坐了一整天,目光无意之中总是注视着窗前花团簇簇的满条红,也叫紫荆花。
数日后,皇宫热闹起来,传遍了年轻的皇帝要大婚的消息,宫人宦官们上上下下匆忙拾掇着。刘盈待在未央宫不高兴,整整坐了一上午,心情十分沉闷,宫人们欢乐布置愈发让他觉得心堵得慌。刘盈不愿待在这里,起身出殿,刚至门前便遇上进殿打扫的荆倾,二人四目相对,像秋天的风凉意侵袭,像冬日的雪安静冷冽,像缠绵的黑夜空寂深邃。刘盈不知怎么面对荆倾,荆倾亦不知如何面对刘盈,二人所有的愧意、埋怨、说不出口的眷恋以及不能说出口的阻止全部汇聚在沧桑的眼睛里。二人面对彼此,虽终究未有一言留给彼此,却都暗藏泪花。荆倾转移目光,低着头进殿去了,刘盈站在原地紧闭双眼片刻,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