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眼泪,连珠般地从沈月蓉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上落下,落在陶心兰的衣襟。她的充满失望的话,还在不停地响起:“你可知道,若没有他,你我将如何的被人踩在脚下?你可知道……”
“不,我不知道……”陶心兰在母亲的面前,一点一点地站直了身体。她的眸子里的,甚至没有泪水,只有交织着失望的,还有愤恨的,怨毒的,嘲讽的眸光,冷冷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是的,从小,你就告诫我,能帮我们的,只有自己,母亲,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了?”
陶心兰的脸,依旧通红,可是,她的红肿的脸,在此时看来,却是那样的冰冷。她说:“你总是说我的表哥有多好,我的表哥有多么的厉害――那么,母亲,你尽可以将一切都交给他,你还要我们兄妹来做什么?”
自小生在偏房,母亲又不得宠,所以,从小就会看别人的脸色的陶心兰,并没有逆来顺受。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论是谁,只要敢给她一分颜色,她就敢还你十分颜色,那样的不屈的性格,那样的大家族的夹缝里找大的孩子,有几个,不是有着一颗自傲而且自卑的心?
于是,她努力,但凡是别人会的,她不但会,而且做得更好。即便是别人不会的,她也可以做到最好――可是,她的努力,母亲从来都不看不见,她的成绩,母亲也不觉得骄傲。从小开始,那个表哥就占据了母亲的大部分的心。从来,她只听到,母亲会对她说,她的表哥,是多么的,多么的优秀,又是多么的,多么的聪颖――可是,母亲,你可看到了,我正在竭力地做着的一切?
于是,她想,好,你说表哥聪明是吧,你喜欢分是吧……那么,我就偏偏要聪明过他,偏偏要你看到他的不足。让你看到他狼狈至极的样子,我就要让他,败在我的手下,永远都无法胜出。少年的决心,就仿佛是信念扎了根一般的,飞速地发芽,成长。于是,此后的每一次的相见,都变成了表哥和表妹之间的角逐和角斗。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的心里会有如此的怨愤,沈月蓉的眸子里的泪停住了,她怔忡地望着逐渐感到陌生的女儿,嘴巴张开了,仿佛再也合不拢一般。
陶心兰的话,还在继续,带着声讨,带着说不出的怨愤。她说:“你偏心他,倒也罢了,你将他和我比倒也罢了,你喜欢他,不喜欢我和哥哥,倒也罢了――母亲,你做什么要将他时时的带到女儿的身边来,让女儿看到我的母亲对他是如何的言听计从,让女儿看到,他又是如何地对我们陶家的事情,对我们兄妹甚至是母女的事情,评头论足――母亲,你好叫我失望……”
冷若冰霜的字眼,坚冰似的,一个一个的砸了过来,真砸得沈月蓉晕头转向。原来,女儿是这样的看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