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的。
崔嬷嬷见萧儿还是说话这般没得顾虑,正想开口训斥,却听见一旁的钟毓秀道:“怕,如何会不怕?”钟毓秀的声音在此处停顿了数秒,脸上的神情却在这短短时间之中数次变幻:“真心真意地待人,却发现别人未必会诚心诚意地待你;想要事事顺心,却总是事与愿反;不愿去做的事,却由不得自己不做。我此去曹家,即便曹家之人容纳了我,可日后又有几样能容我做主的?如若最后仍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那我再入曹家,与此刻重返钟家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寻个地方,了此残生。”
崔嬷嬷一脸的心疼,可又实在找不到什么来驳回钟毓秀所说的话。她原本可以想像着,曹家或许会因为往日钟曹两家的交情,善待已成孤女的钟毓秀,可在钟毓秀这番赤裸裸的事实之下,崔嬷嬷这才发现,她设想下的,那个美好的可能,如今却是那般地无力。连她自己都不曾骗过,又如何可以让小姐去相信这些?
“不说了!”钟毓秀摆了摆手,顺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封要已书写好的拜帖,递到了崔嬷嬷的手中,道:“待会嬷嬷就替我将这拜帖送去吧!即便咱们现在如同丧家之犬,可那送帖求见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嬷嬷到了曹家,若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嬷嬷就忍忍吧,毕竟咱们现在是有求于他们。那婚约之事,若是曹家之人提起,嬷嬷再应声,若是不提,嬷嬷也就莫要将此事说出来。就只当是我一个小辈拜见长辈而已。”
崔嬷嬷接过拜帖,满脸的纠结和疑惑,道:“为何不让奴婢将那婚约之事说出来?说到底,小姐日后都会是曹家的少奶奶,若是此刻让曹家之人轻待了去,日后还不知要怎么被人暗地里将此事当做笑话来讲。”
钟毓秀轻轻一笑,道:“就算我仗着那一纸婚约,把自己当做是曹家少奶奶让人迎进了门,那些想笑话我的,就不笑话了吗?如今我摆低了姿态,只求曹家护我一护,想来若是连这点情义也无,那曹家去了,又如何能指望着他有朝一日能助我拿回那些爹爹和娘亲留给我的东西?”曹家少奶奶,呵呵,对于这个身份,她还真不是那么在乎。
她的心,曾经为了那个人打开过。最终却还是以破碎残旧收场,从那之后,便已经重重地合上。心锁之上已然锈迹斑斑,她自己都不确定这辈子她还能不能打开这一扇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