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妾身无话可说,妾身只是从家里考虑,希望……希望……”
朱棣急得快跳脚了,连声道:“皇后,你说,只管说来啊,俺不怪你就是,决不怪你。”
徐后幽幽地道:“妾身这几年头疼病发作起来,越来越是严重,延请了许多名医,服过许多方子也不见效果,妾身担心自己服侍不了皇上太久,更无法一直照看着咱们的孩儿,所以妾身想央求皇上,皇上若立咱们的长子为太子,那也就罢了,高炽仁厚宽爱,对弟弟一向爱护,当不致酿成什么人伦惨剧。可高煦、高燧那两个孩子……”
徐后轻轻叹了口气,垂泪道:“高炽是你的长子,自周公定礼以来,历朝历代,皆立嫡长,而今皇上忧于高炽的身体,若选择高煦的话并没什么,只恐在高煦心里,终究是一块病。渐明事理以来,他们的兄弟之情便渐渐淡薄了,随军征战的几年历练,杀气积重,手足之情更是……
妾身担心,高煦一旦登基,断不能容得威胁到他皇位的兄长,也容不得瞻基这个孩子,到那时……,今日看见瞻基无忧无虑的样子,妾身心有所感,故而伤感。妾身只希望,若是皇上选择高煦,那便无论如何想个法子,好生安置高炽一家,或封藩国,让他们远离中原,又或者……,唉!妾身心『乱』如麻,『妇』人之见,原也想不出高明之见,只是这份担忧,还望皇上记在心上!”
徐后确实是真情流『露』,倒不是听了茗儿和张氏的话,有意对丈夫发动眼泪攻势,而是因为茗儿一番话确实打动了她。知子莫若母,她深知三个儿子的脾气秉『性』,故而对妹妹所说的一席话深以为然,如果到了这样时候,那样的人间惨剧,不是很可能发生,而是绝对会发生,是以流下泪来。
朱棣听了皇后的担忧,脱口便想说“他们一母所生,骨肉同胞,高煦若被选立为太子,名正言顺,断不致再用残害兄长的手段以除后患”,可话到嘴边,突然又吞了回去。
有了自己的旨意,高煦就能心安理得做他的皇帝么?朱允熥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连太子的边都没沾过,现如今还不是被他关在凤阳高狱里,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与任何人接触?高煦的亲大哥摆在那儿,又曾与他争过皇位,有过那么多朝臣的拥戴,高煦真能放心么?
而以高煦的脾『性』为人,一旦他做了皇帝,他会顾忌手足之情?
朱棣不期然地想起了当年发生在军中的一幕:方孝孺施反间计,假意策反世子,实则欲借他之手除掉高炽,而他向高煦问起高炽在南京为质时的表现,高煦所说的那番话,一抹寒意不由袭上他的心头……
茗儿和张氏陪着朱瞻基在水池边玩耍,小孩子玩的那鱼杆儿简单,可是池鱼很容易上勾,很快就能钓上一条,逗得朱瞻基丢了鱼杆,生怕那鱼逃掉似的,一头便扑过去,把鱼抱在怀里,喜得连蹦带跳,那可爱的模样逗得茗儿和张氏也不禁掩口。
玩得正开心,茗儿忽有所觉,攸然回顾,却见朱棣正静静地立在宫廊下,远远地眺望着他们,他的身材依旧英武,可茗儿看在眼里,总觉得有股萧索之意,纵然隔得甚远,还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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