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近了,肖管事飞跑过去:“这锁怕是打不开了,十好几年,早就锈死了,少爷,要不咱们……”
肖管事刚要说砸开院门,忽地见那院门儿轻启着一条缝隙,不由得一怔:“怎么回事?家里也没留下甚么东西呀,难道遭了贼了。”
这时夏浔已走到面前,见他形状,沉声说道:“进去!”
肖管事吸了口大气,猛地一推院门……
院中很『乱』,地上丢着许多稻草,一进门不远,就是一个大坑,坑中积着小半洼水,坑底是白『色』的,那是有人搅活了石灰涂墙留下的遗迹。再往右看,当年起盖新居,迎娶新娘时,杨鼎坤亲手所值的近三十棵榆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棚子,棚中养的有牛有驴,贴墙则是猪圈和羊圈。
而房子,那三间的大瓦房,房顶的瓦已经没了,『露』出掺了稻草的黄泥顶盖儿,窗户和门也没了,一个老母鸡正在空『荡』『荡』的窗台上悠闲地啄着虫子。
肖管事脸『色』惨白,攸而又变得通红,他颤抖着身子,额头憋得蚯蚓般突起一道道青筋:“这是谁?这是谁?把我们家做了养牲口的地方?是谁拆了我们家的宅子,天呐!夫人,夫人的灵位呢?”肖管事泪流满面地扑进屋去,立见一群鸡鹅从门口、窗台上飞跑出来。
杨家随来的下人都气坏了,主辱臣辱,自己主人受此屈辱,自己脸上好看么?
夏浔的脸『色』慢慢开始发青,彭梓祺担心地道:“官人……”
夏浔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探向了她的腰间,一把握住了她的鬼眼刀。
彭梓祺惶然道:“官人,你……你做甚么?”
夏浔微笑道:“没什么,咱们回家了,还不得杀鸡宰羊庆祝一番?呵呵,你还没看过我用刀吧?我的刀法不比你花梢,招式也简单,不过教我刀法的人,是一个征战沙场多年,手上亡魂过千的虎将,他的刀法最是实用不过,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夏浔说着,不待回答便举步向那片牲口棚子走去。小荻一见,一把抢过根哨棒,红着眼睛,噙着泪花吼道:“听少爷的,全都宰了!”
杨家这么多人远行,岂能不带棍棒刀枪护身,一见家主动手了,下人们纷纷掣出棍棒刀枪,立时间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鲜血遍地。
彭梓祺有些手足无措,杀鸡屠狗的事儿她还真没干过,像这种被人踩在头上拉屎的事儿,她也不曾经历过。忽地看见夏浔奔向牛棚,彭梓祺忽地想起一事,急忙高呼道:“官人不可!大明律例,杀牛者重罪!”
夏浔咬着牙根狞笑一声,一把举起了手中的鬼眼刀,双手握柄,脚下不丁不八,峙如山岳,就见他手中寒光一闪,雪亮的钢刀如同一道匹练,一倾而下。
“斩!”
“噗!”
好快的刀!好巧的力!
夏浔只一刀,就把一颗硕大的牛头砍了下来,一腔子牛血喷了他一头一脸,一颗巨大的牛头咕噜噜滚到地上,引起一阵『骚』动。
“屠神灭鬼,一了百了!杀!杀!杀杀杀!”
随着夏浔的声声叱喝,彭梓祺当真见识到了他的刀法。
不错,他的刀法的确不及彭家五虎断门刀招式精巧,变化多端,但他每一刀都是有敌无我,一往无前,他脚下的步伐沉稳有力,移动快捷,人刀合一,幻化为一道道闪电霹雳,致命一击。
夏浔所过之处,熠熠刀光闪烁不以,每一闪烁必有一道血光迸『射』,片刻功夫,他便穿棚而过,留在他身后的,是一片尸山血海,狼籍一片,怵目惊心。
跟来门口看热闹的那些半大孩子们都吓呆了,他们尖叫着跑了出去:“四大爷,四大爷,不好啦,不好啦,你们家的牛被人杀了。”
“三叔,三叔快来看呐,你们家养的羊便被杀光了!”
夏浔踏着一地的血腥走出来,倒提鬼眼刀递与彭梓祺,启齿一笑:“一别十余载,咱家实在破旧了些,得收拾一番才能住,让你见笑了,不过……”
他回首一顾,淡淡地道:“我那族老乡亲们,给咱们备的这桌接风宴,还是挺丰盛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