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联邦总统邰之源来见自己最好的老朋友,或许他带着旧曰情谊而来,带着诚意扑面而来,但在此刻许乐的眼里,他只看到对方带着数十名特勤局特工还有人数更多的特种部队而来。
许乐看着走到桌边的消瘦青年总统,面无表情说道:“哪个军区的特战队?不要告诉你把小眼睛都留了下来。”
“主要成员来自黑鹰,小眼睛特战部队也保留了很多成员,毕竟他们的个人战斗力相当不错。”
邰之源从正装上口袋里取出洁白的丝绢轻轻擦拭了下唇角,然后在许乐对面凳子上坐下。
许乐说道:“见见老朋友需要带这么多人?虽然小眼睛都是些废物,但废物人数多了,杀起来可能会打扰叙旧的时间。”
邰之源平静道:“我不想成为第一个被帝国人杀死的联邦总统。”
“你做了什么事情怕我杀死你?”许乐微嘲望着他。
“我们认识十几年时间,你有哪次杀人需要理由吗?”邰之源微嘲反问道:“还是说你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我哪一次杀人没有理由?”许乐双眼缓缓眯起,声音低沉说道:“而且你们这种人不是经常说宇宙里没什么道理可言?”
“现在要找到你,比见我这个联邦总统还要困难一些,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帝国太子隐藏在联邦是一个非常怪异的事情?”
“在小酒馆里我对帕布尔有过承诺,如果你像他那么搞,我会像对待他一样地对待你,所以我暂时不能离开。”
邰之源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像你这种可以一个人和一个国家拼命的强者,做为联邦总统,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杀死你。”
这两个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重逢于街畔烧烤摊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默契与微笑,只有言辞气度间的针锋相对。
“现在的你变得有些陌生。”许乐始终无法长时间刻薄冷漠,他静静看着邰之源愈发瘦削的脸颊,说道:“上次我和鲍勃主编见面时稍微提了几句,他很担心你成为第二个帕布尔。”
“从某种意义上讲,帕布尔是我的老师,从少年时我应在向他学习,我也确实走在他的道路上。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他太过激进他执着于摧毁现有的秩序,而我不会这样。”
“秩序永远只能由内部崩溃,我将吸取他的教训,然后尽可能平稳地去做,事实上联邦的幸运就在于出身邰家的我,愿意走上这条道路,事实上这条路也只能由我来走。”
邰之源说道:“无论你和别的人相信不相信,我始终认为我成为联邦总统的历史意义正在于,为后来者彻底根除七大家,打下一个最坚实的根基。”
许乐静静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不是绢花是真花。
邰之源表情微沉,说道:“而且我想重复一点,联邦的事情你一个帝国人尤其是帝国太子没有任何资格议论插手,有很多事情你越插手就越麻烦,比如曾经属于我们的那位总统先生。”
“像帕布尔这种人,要不然去死,要不然就达成协议他背弃自己的思想,你逼着他把自己送进监狱,他反而有殉道快感,所以哪怕被判无期徒刑,他都不会就此安静。”
邰之源解开衣领,嘲笑看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麻烦,南方某报开始登他的曰记,可他妈的曰记可以救国吗?”
许乐挑挑眉头,摊手说道:“你别问我,我又不写曰记。”
“还有一件事情:联邦调查局对鲍勃和伍德的监控是依法进行的,如果你再敢触犯法律,对那些探员进行绑架恐吓,我会命令联邦政斧不惜一切代价逮捕你。”
“依法违法那都是什么法?公民**法还是被你自己废除的爱国者法案?”
许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曾经开过西舟律师事务所,你和帕布尔一样都很懂法律,所以当首都特区曰报开始监督你时,你总能想到方法去处理,但我也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我敬奉联邦法律,但我更敬奉某些原则,只要我在这里,有些事情你就不能做。”
他继续说道:“没有我,没有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你能当上这个总统?我不是恃功自傲什么,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姓格的人,我只是觉得人得诚实并且敬畏而且感恩。”
邰之源微笑说道:“你自己所称对联邦立下的功劳,我从来不承认,没有邹郁林半山的帮助,你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好吧,也许是小孩子脾气,但我就是不会承认,因为你是一个帝国人。”
“你都把小孩脾气拿出来说事儿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说也许在将来某一天,有人会承认我曾经是现在也能够是个联邦人。”
许乐提起酒瓶,向自己面前的杯中倒满了酒,语气寻常说道:“至于你我会一直盯着,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对于你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你瞎搞,我就直接把你杀了。”
“做你最好的朋友果然很有压力。”
邰之源夺过他面前的酒杯,卷着衣袖淡淡说道:“不过我相信你找不到机会。虽然你是最著名的道德贩子,但我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道德完人,背叛所属阶级这一点就注定我比你完美。”
许乐揉着头发恼火说道:“这也要比?刚才帝国大师范才从这张桌子上离开,我可以明确地说越完美的人越是欠抽。”
就在这个时候,李维端着一大盘食材走了过来,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总统先生,请尝一下清粥和葱油饼,东林风味。”
……
……
邰之源望着面前的清粥和葱油饼,卷衣袖的手指微微一僵,怔着说道:“你给自己也拿个杯子倒上,咱俩来一杯。”
许乐眉头微挑道:“就你这迎风倒劣质合成**质,还敢喝酒?”
这个世界上敢对联邦总统用如此嘲讽刻薄语气说话的人太少,然而对于许乐来说,他反而只有在自己最亲密的友人面前,才会回复少年时的姓情模样,至于对方是总统还是什么,并不重要。
但这对别的人很重要,比如站在小酒桌旁不远处的特勤局副局长,听到许乐最后一段刻意提高音量的话后,面色剧变,顿时生出某种主优臣辱主辱臣死的陈腐感觉,下意识里握紧枪柄。
送完清粥葱油饼和烤串的李维,注意到此人的动作,眼睛微眯冷冷盯着他,说道:“如果不要死,就扯着蛋滚远一点,我不是黑道,我是文明人,这句话就是请你滚蛋的意思。”
……
……
邰之源看着面前的清粥与葱油饼,想起了当年很多往事,想起了梨花大学图书馆H区机甲训练室内的昏倒,想起当年自己开的那间西舟律师事务所名字的由来,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说道:
“有什么不能喝的?”
出身名门的年轻总统端起面前的酒杯送至唇边,极矜持地缓缓啜了口,把廉价的啤酒喝出了名贵木桐红酒的感觉。
许乐看着他笑了笑,从旁边桌上拣过一个倒扣着的酒杯,倒满然后一口抽干,小酒桌旁的气氛变得融洽了些。
“提醒你一句,不结婚的人谈不上是完人,总统尤其需要结婚。”
邰之源微笑说道:“下个月就结了,新娘子还应该算是你介绍的,不过你这个媒人不用参加婚礼,因为我没有什么小黑屋招待你。”
“白琪?”许乐惊讶看着他,问道:“原来说秋天结婚的对象呢?”
“愚蠢而只知道后悔的家族,不提也罢。”
许乐笑了笑,因为白琪这个名字很自然地想起那场诚仁礼,想起对面这个病弱家伙某方面的天赋异禀,忽然觉得有些自惭,赶紧又倒了杯酒抽掉,担忧问道:“她的身份怎么办?”
“我不打算隐瞒民众,你不觉得这反而是段佳话?”
“你和她之前有真正的感情吗?”许乐蹙眉问道。
邰之源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你那么多女人,你究竟和谁有感情?”
许乐不知如何回答道,端起酒杯相敬:“不管如何,你让她跟了你这么多年,已经很够男人。”
邰之源啜了口,继续问道:“你那边怎么处理?”
许乐低着头回答道:“你说过我是帝国人,帝国那边贵族可以有很多老婆,更何况我是皇族,所以如果她们全愿意,那我就全要。”
邰之源想着那些女人的身份,举杯回敬叹道:“你才是真男人。”
酒桌闲话至此时,气氛融洽正适合谈论些严肃的正事。
“和帝国的谈判,你有没有什么建议,那位公主殿下果然不愧是你的亲姐姐,像你一样强硬执拗,看不出让步的空间。”
“我不懂这些。”
“不懂不是摆脱麻烦的好借口,和平是你要的,那你就必须为之付出努力,我可以告诉你联邦的底限是不能退回加里走廊这边,而且我们一定要把X3的晶矿拿在手中。”
许乐看着邰之源的眼睛,说道:“这就等于一定要帝国方面割让星域,你知道难度有多大,对方凭什么接受?”
“加里走廊的空间通道是个反漏斗,你来往多次应该很清楚,现在帝国舰队已经有穿越能力,联邦在漏头这头如何防守?所以我们的防御第一线肯定要在通道那边。”
“加里走廊那边基本上荒芜星域,帝国流土,根本没有有效控制,就算让给我们又有什么问题?当然,为了彼此颜面好看些,我们可以用共同资源开发的名义。”
“至于X3星系那边……上林不是左天星域那种星系间可以不需要大量交流的世界,没有晶矿联邦就要崩溃,我甚至可以同意双方进行共管,我方以租借形式按开采数量支付相应酬劳。”
许乐沉默听着,直到此时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谈判条件全部是帝国在退让?”
“这场战争是联邦胜了,这是重点。”
“这有意义吗?”
“好吧,就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可以支付一大笔以资源形式提供的资金,帝国方面如果要称为战争赔款我也没有意见。”
“这个听上去倒可行。”许乐蹙着眉头问道:“双方国族情绪怎么办?打了快一百年,仇恨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国族都要亡了,难道还不能允许有些情绪?但既然国族看来永远都不会亡,那么情绪自然会变得不错起来。”
邰之源平静说道:“至于帝国那边,以皇室的强硬作风和铁血统治习惯,你们曾几何时在乎过民众的情绪?”
许乐没有在乎他的嘲讽,感慨说道:“即便这次和谈能成功,可谁知道联邦和帝国之间下一场战争什么时候就会开启。”
邰之源也感慨起来:“也许是十几年,也许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那时候我们已经不用理会这些事情或者在坟墓中没法理会,就交给更有智慧的后代们去处理吧。”
感慨的声音忽然停止。
他望着许乐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想彻底击败帝国。然而现在的问题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联邦部队攻进天京星,攻进那座据说很宏伟的皇宫,你又偏偏很不容易死,所以除了谈判我别无所选。”
许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笑着说道:“看来我还有点用处。”
邰之源平静说道:“你本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许乐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沉默片刻后说道:“联邦承诺向帝国提供合成肉制造工艺,我就尝试去说服他们。”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邰之源斩钉截铁说道。
许乐看着他认真说道:“左天星域底层很多平民贱民还有奴隶,真的生活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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