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穿着红衣,披着黑色披风,披风上是金色刺绣,被阳光一照,越加显得金光灿灿。他脸上肌肤极白,就连眉毛也是白的。石亨沉声道:“曹公公你来了?”曹吉祥笑笑说:“石大人辛苦了。”说罢还拱拱手。
石亨心中颇不是滋味,他虽然和曹吉祥是一丘之貉,只不过自己狼狈如斯,曹吉祥却大出风头。他看了简怀箴一眼,虽然想让曹吉祥也吃些苦头,只不过于谦是万万不能走脱的。
“于大人,你好大本事,在朝中翻云覆雨,在民间威望十足,就连江湖上,也有这般势力啊。竟然连大名鼎鼎的长公主都逆旨营救,于大人果然本事。”曹吉祥眼珠一转,如此说道。
于谦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争辩,他虽然穿着囚衣,满身血污,只不过浑身让然是带着堂堂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只不过于大人却不能忘记自己糟糠之妻,家中的无辜稚子,就此去了吧。”曹吉祥拍拍手掌,一名妇人和两个少年人被押送上来。
这两个人却是张宛袖和于谦的一双儿女。三个人虽然身上无伤,可是蓬头乱发,显然受了不少惊吓。
于谦心中一时感慨,诸多情绪一下子全涌向了心头。
这么多年所发生的事情,好像走马灯一样晃过。似他年轻时候,为国为民,对所谓的男女之情,本来都不甚在乎。他对妻子本来没甚要求,只不过如话本里面的那样,温柔贤惠罢了。而张宛袖也是那种他理想中的妻子,以夫为纲,温柔体贴。
只可惜他遇见了白清清,那时候他极爱白清清,怜惜这个哑女,想要好好呵护白清清。只是,到了最后,于谦只是将白清清的影子悄悄藏在了心里面。
成亲这么多年来,白清清的影子也慢慢淡了。张宛袖一直都很贤惠,于谦位极人臣,家中的妻子却荆衣素服,过着十分朴素的日子。别人家的官太太,都是锦衣玉食,养得娇贵无比。可是张宛袖不但没有丫鬟使唤,连一件好些的首饰也没有。
虽然过着这样清贫的生活,张宛袖却连一点怨言也没有,她每天辛苦的操持家务,缝补衣服,烹煮羹汤,于谦忙得一些时间也没有,张宛袖又教两个儿女读书识字。平时于谦忙于公事,家中之事,没有操半点心。张宛袖生活节俭,给自己买一件东西万般不舍,可是却常熬汤给于谦喝,说于谦操劳辛苦,本来应该好好补身。
这几十年的恩爱夫妻,于谦自觉得亏欠张宛袖许多。他口中虽然难说,心中却觉得歉疚之极,更觉得得妻如此,当真夫复何求。
如今于谦怔怔看着张宛袖,恍然发觉随了自己半生的妻子居然如此削瘦,素净的脸上颜色暗淡,这么多年来,张宛袖脸上少施脂粉,容颜自然也说不上多好看。虽然落入了曹吉祥的手中,一双眼睛却含泪带笑看着于谦。
张宛袖嘴唇微微哆嗦,亮着嗓子道:“老爷,你休要听他们的!我们本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
曹吉祥干干一笑,说道:“于谦,你看看你夫人对你情意一片,可万万不能为自己活命,就辜负了她。你的儿女都年纪轻轻,就陪你这么死了,你于心何忍。”
简怀箴、江少衡护着于谦,冷笑着望着曹吉祥。他们心中明白,于谦就算自杀,曹吉祥也会斩草除根,不但会将在场众人杀得干干净净,也绝不会容于家老小活命。
只不过于谦夫人张宛袖落入了曹吉祥手中。张宛袖对于谦情深意重,比之白清清也不遑多让。而于谦一双儿女更落入曹吉祥手中,如今钢刀架颈,昂首望着父亲。
于谦的一双儿女,儿子名叫于冕,如今二十四岁。女儿于柔,才不过十八岁。两人虽然身处险境,却也如母亲一般,满脸刚毅,并无惧色。
简怀箴心中想着化解危机的法子,只不过就算她聪明绝顶,一时之间,有了几十条对策,当此情景,却都不甚有用。
于谦黯然摇摇头,忽的对简怀箴说道:“公主,于谦一生,徒然生了这臭皮囊的意义,也不过是为国效力。”
简怀箴性聪慧,隐约察觉有什么不对,于谦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要简怀箴明白什么,却又害怕简怀箴明白。她心念转动,一片茫然,口中说道:“于谦,你夫人儿女,我总会替你救出来的。大明需要你,当初瞻基薨逝时,曾执君手以托天下。难道你就这么狠心丢下大明王朝不理么?”
在场诸人听到宣德皇帝的名讳,人人肃然,便是连曹吉祥、石亨,一时也屏气敛声。
于谦淡然一笑,面上血色全无,惨笑道:“长公主所言,于谦如何不知?只是昔日拥景帝即位,臣便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结果。今日各位朋友为了于谦而来,为于谦而死,于谦好生过意不去。连累朋友,实在于心难安。”
南宫九重激动道:“于大人,你休要这么说,你为国为民,惠民无数,我们虽然身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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