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说的半分不差,田丰为人刚直,不可能过多去揣度人心,性格决定下,思考方式已是无改变。
听到这样的评价,田丰只能是无奈苦笑。作为顶尖的智者,他也经常会自审其身,对自家缺陷的认识与贾诩相若,可知归知道,想改变是万不成的。
见田丰度量不差,虽不至于刚过则喜的程度,面上却也没半点愠怒之色,贾诩这才微微一笑,又道:“雒阳四战之地,邻袁绍、曹操、刘表、张杨、李催诸敌,向不敢外图,莫非乃忧军马不足,恐动摇河南根本,方裹足不前?”
邓季与田丰对视一眼,齐点头表示同意。
贾诩尚未定心何去何从,但话语间已再没为李催等西凉众利益着想的意思,这时竟又问道:“河东虽弱,却忠朝廷,谋之失大不义不说,料李催等也难容,弘农郡亦然;以今河南之力,袁、曹、刘、李皆不可与敌,只剩张杨孱弱,唯可图者,河内也!将军何不早取?据有二郡,积势以待变局?”
邓季苦笑道:“周边强邻焉容我轻取?文和先生当知,我取卒兵之行之尚短,致麾下兵寡,野战尚可,若攻城拔寨,一战不知需折几何,补全甚难!便得河内,兵少亦难自守,四等民之策遭望族所厌,我若吞河内,豪族必群起而攻之!”
自家制定的四等民之策邓季如今也算了解得通透,这政策对那些无地少地的流民、贫民来说,自然是极喜欢拥护的,然而对大族来说,这就是一杯散发着恶臭的致命毒药,有着天然的厌恶感,没人愿意去饮用。
中国历史上农民起义不知凡几,其中靠流民、贫农起家成的豪杰自然不缺,甚至有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说,但这绝不是能行之万世皆准的。
这时代的知识、天地、工匠甚至农具、耕牛等等绝大多数有形无形的财富都掌握在高门大族手中,贫民百姓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成事万难,便声势再浩大,也不过陈胜、赤眉、绿林、张角、瓦岗之辈,最终只能成为别人成的垫脚石罢了。
历史上最终获胜的农民起义,也是在知识向寒门流传开,高门大阀瓦解掉之后!
河内虽也曾遭匈奴之乱,世家大族的力量却也没能尽数被铲除。若邓季入主其地,别的不说,光应付豪族的反抗就要让他焦头烂额了。
四等民之策能在河南施行开,还得多亏董卓等人将此地变为不毛之地,让他能在白板上作画,少了最大的阻力,才能免掉夭折的命运。可即便如此,田、高、伍、焦、吕、杨、甄这几家有既得利益,实力影响力都已不算强的大族中,仍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除了曾经白板似的河南,天下再没郡县能让邓季如此顺利的施行四等民之策。
贾诩自然也是知晓的,可他还是摇摇头,问道:“若四等民之策得在河南行之一二十载,高门望族可改观乎?”
仔细想想,邓季老实道:“不能!只更添其等敌视!”
“行之百载,可改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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