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邓季的这些举措,自引得谷中老弱一起关注谈论,有兴奋莫名的精壮,有愤恨技不如人的,亦有概叹廉颇已老的,伍氏与焦姬回了屋子,也随口聊着这事,只是没什么独到见解,猜论一番罢了。
相坐到酉时,阴了一天,外间终下起淋淋细雨,秋季寒气已重,邓季却还不见回来,伍窕唤焦姬点了灯,怨道:“这贼人,却又到那里去撒疯?此时尚不归家?”
焦氏扑哧一笑,打趣道:“莫不成白日争吵失意,此时犹未解气?”
“男儿丈夫,焉能如此气窄?”
见伍氏鼓嘴不满,焦氏叹道:“虽是丈夫,可也年幼了些……”
“嗯,是哩,”伍氏这才想起自家夫君年方十四,比自家还小五岁,她面上不由一黯,沉声道:“待他壮年,想来我二人已年老色衰……”
焦氏不过想提醒伍窕丈夫还年幼,哪知倒引她伤感,如今两人俱都还青春妙龄,在这乱世,怎担心得那么长远,忙好生慰语不提。
只是二妇一直等到子时,邓季仍旧未归,屋外雨竟绵延不停,抵不住困倦,心中虽忧,却也只得闭了门户,靠榻睡去。
这一夜邓季竟是彻夜未归,天明醒来,尚来不及梳洗,伍窕便忙掀开帘子,里进仍不见丈夫,她这才有些慌了,正欲舍了面皮出外去寻,屋外已有人敲门。
拉开门闩,外间站着的正是邓季,衣物倒是干的,只是他此时双眼微红,竟是一副通宵未眠的模样,伍窕放下心来,昨日才一番冲突,终究脸嫩放不下,便撇过去不理,焦氏忙替她问道:“怎一夜未归哩?可曾淋雨?”
邓季打着呵欠道:“昨日去丈人家赔罪,受雨阻路未得归!”
二妇俱是一怔,伍氏全族新到,房舍还在建造,谷中尚无居所,只得先让老弱们挤挤,腾出些房舍来安置他们,那里又有什么家了。
不过听他是去赔罪的,伍窕心里顿时就一软,开口问道:“看你一夜未眠,既是去向我父赔罪,有雨不得归,焉能不安置你歇下?”
“岂止是向丈人赔罪!”伍窕肯开口,邓季顿时精神大振:“伍氏全族我都赔罪过,族老、长辈们丈人俱引见过了,尚有阿丑,那小子可不仗义,我亦曾向他赔罪,丈人留我与他同榻安息,背了丈人,便死活不让我上榻去,你却该好生骂他!”
“为何骂他?他年纪比你可大呢,阿丑是你叫的?还叫他小子?”丈夫向伍氏全族赔罪,伍窕心里总算好过许多,嘴里却仍旧硬道:“看你身上全是泥,阿丑爱洁,不容你睡也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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