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未和周余意收到这信物和萧策的信时,已是八日以后。便叫了阿悦,并龚家大老爷,好生商议了一番,又给龚天重递了话。
龚天重得了话,再加上江南平乱的事,已告了尾声,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便回了盛京,向萧帝复了命。
萧帝并无想象中因平了匪乱而应该有的喜色,反倒是看着龚天重,长长叹了口气。
龚天重偷眼打量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眼,见他面上尽是疲色,心中难够一酸。有心安慰,却知道有些话实在不是他这个臣子该讲的,只得咸默。
半响,萧帝方道:“润泽,朕是不是太过无情了?连最亲的亲人,都要算计?”
润泽是龚天重的字,萧帝如此叫他,显见亲昵。
龚天重心中却无半分被帝上另眼相看的喜悦,默了一刻,方斟酌道:“圣上是一国之主,又岂能单顾儿女情长?有舍有得,为了国家,舍弃别人难以舍弃的东西,原是圣上的帝王之责。”
萧帝眼露欣赏之色。
“好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先回去吧,明日早朝,朕会给予嘉奖。”
“是,臣告退。”
龚天重行了辞礼,正要弓身退出,就听萧帝叫住他:“润泽,不如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龚天重抬起脸,看着萧帝的眼,诚恳道:“臣什么也不要,惟愿大萧万世昌盛,圣上,龙体安康。”
不管此话是真是假,萧帝都甚觉得欣慰。
看着他那与记忆深处某个人重合的眉眼,心中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那个人,曾经为了这帝位稳固,不得不让他成长弃子。
都是龚天重深得帝宠,是因着沉稳的性子,大萧几乎无人可及的政绩,可只有萧帝自己知道,除此之外,是因为什么。
不,也许不只是他自己知道。大概,雨帘也是知道的吧。
人老了,就会觉得寂寞逼人,可他是一代帝王,他是孤家寡人,他什么都可以有,惟不能有的,便是所有人都可以有的儿女情长。
他无法为她做更多,提拨龚天重,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惟一补偿了。
七月,周家遍布大萧的生意一夜之间崩盘,周余年被迫自杀,周余意作为周家惟一活着的长房嫡子,接手周家所有的生意。
燕王府内,外书房中,燕王满脸杀气,看着垂手而立的心腹,冷笑道:“三位皇子联手,便想逼本王于死地?他们,还都嫩着呢。”
“王爷,如今该怎么办?断了周家的银钱供给,我们暗中养着的军队,就将限入没有供给的绝境,并且也再无力另行购置马匹,增加兵士。若是需要,我们手中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对抗秦王,且京中又有显亲王和赵王二人是为拌石,甘凤池那边,也是油盐不进……”
其中一个心腹大胆道。
燕王冷笑道:“看你们那点出息,不过才遇到点阻力,就束手无策了?我听说前一段魏国因着大萧商队在魏国镜内被抢杀的事情,魏帝赔了银两,还另送了秦王不少金银?最近御史台那帮老东西们刚好闲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